逃离这里,寻找安稳的可歇脚之地从长计议。
他转身大跨步走向人群中那个被吓破胆的人,语气中面容上皆是少有的沉着冷静:“你是何时入的云梦泽?”
那人稍稍愣了一下,盯着姬怀生明亮岑寂的双眸,像被蛊惑了一般开口:“我已不记得时日,只知我是跟随第三批人一起进入的云梦泽。”
姬怀生又问:“那这些时日你都躲藏在何处?”
“山洞内。”
“带我们去。”
在声声询问中,被救的人勉强找回了神志,打颤的双腿也找回脚踏实地的真实感,他缓了口气,颤声指向前方:“往......往这边走。”
“你来引路,我在前方开道。”姬怀生说着几个跨步走到他前方,边随意的拔出腰侧的两截长棍,干脆利落的合二为一,动动手指,长棍便眼花缭乱的转动起来,蓄势待发的握在身侧,边又问到:“不知兄台姓甚名谁?”
“在下殷麓......”
在看见这么多人的一支队伍时,殷麓便觉分外意外,也断定其中必有高人。
现下再看姬怀生,殷麓更觉出他的不凡来,心中也更沉定一分,不待他问便一五一十的告知道:“往前约莫五里,兄台便可见一汪小湖,沿湖而上便能望见山洞。”
姬怀生未语,也并未急着前行,而是回头望向祁中杰。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唯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深如海,宁静而沉寂,恍如能将天地都吸进去。
一直注视着姬怀生的祁中杰对上他的眼眸,闪过一瞬愕然,随即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如此,姬怀生方踏实的收回视线,抬脚的同时平波无澜的吐出一个字:“走。”
他跨出的脚步稳健,不疾不徐的朝前方行进,握着朝晖棍的手寸寸收紧,冷冽的星眸一瞬不瞬的注视着面前越来越近、张牙舞爪的野兽。
殷麓忙也抬脚,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祁中杰收回落在姬怀生身上的目光扫向人群,适时开腔:“大家注意左右,跟紧前面的人。”
他的声气与先前一般无二,更衬得百兽围攻的场面与先前一般稀疏平常。
入云梦泽的这几日,危机比家常便饭来得还要勤,但都次次化险为夷。
人们迟钝的想起带他们次次逃离危险的主心骨还在,心道这次也不会例外,更觉没什么可怕的。
挤成一团的人随言流动,从容的,井然有序的排成队列跟在姬怀生身后。
最前面的人即将交锋,缀在身后的队伍也越来越长,形成一只弯曲起伏的游龙。
见差不多了,祁中杰便也汇入到长队中间。
姜依依和陆峥郭晴他们三个则自发的留下断后。
“砰砰,夸嚓,铮......”
很快,长棍打砸在野兽身上,野兽仰倒着砸在树干和地面上,利刃刮擦过利爪的声响此起彼伏,从前至后的接连响起来。
密密麻麻的野兽围住这支队伍,一个个张大了嘴,撕咬着,缠斗着,前赴后继的扑向人群。
人群艰难缓慢的前移,紧密相连的队伍也一度被撕开了断口,纵使他们再团结一致,也终究是避免不了死伤。
脚下所过之处留下遍地尸首,喧天的腥臭味随风蔓延,他们的衣裳也被猩红的血液晕透,不细辨都分不出是野兽的还是他们自己的。
短短五里路,他们硬是走了近一个时辰。
前几日保存下的体力和体面也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人们精疲力尽,浑身大汗,满身沾满血污的狼狈不堪。
如此长时间的消耗,加上受伤的人越来越多,倒下的人也越来越多,生死一线的危机感不断催折着他们的精神,终是让他们的士气渐渐呈现出低迷。
此消彼长,源源不断的猛兽攻势依旧不减,人们渐渐落入下乘。
即便以姬怀生的力量不止能以一当十,可要护卫的人太多,难免左支右绌的顾念不及。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想要改变现状之际,听见殷麓欣喜的大喊了一声:“前面就是洞口了,洞口外有结界,这些野兽无法靠近。”
这个喜讯不可谓不及时,它不止是打在众人心中的强心剂,更是黎明前的曙光,照耀着众人灰败的心绪。
祁中杰砍杀掉一只飞扑上来的毒蛇,咽了一口口水洇湿干涸的嗓子,粗喘着大喊:“大家坚持住,我们要找的人或许就在洞内,他们还在等着我们相救,我们不能倒在最后一步。”
闻言,疲惫的人群积蓄起力量,重新凝聚起希望和斗志,再次握紧了手中的兵刃,坚持着,嚎叫着,奋勇的砍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