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晴的这番言论让两人有了同一个猜想。
按此情形,嬴峙多半是被困在了云梦泽内,而将这么多人引至云梦泽,不止是为将事情闹得足够大,更为布置一场能控制他的局。
那浑浊之力要想控制幽黎族人,必要先乱他心智。
以幽黎族人自小建立起的信仰,早已根深蒂固的埋在他们的血脉之中,一般的恐吓折磨自不能动摇他的心性。
但若是短暂的蛊惑混淆他视线,让他亲手杀死自己曾用性命守护的苍生,待他清醒之时,又该如何的悔恨,自责?
如此阴狠毒辣的一石二鸟之计,单是想想两人便觉胸腔一阵窒闷,被困住利用的嬴峙心中又该是何等的蹉跎?
见姜依依和姬怀生的面色沉下来,了解实情的郭晴、陆峥很快便联想到失踪的幽黎族人,两人相看一眼,立即闭了嘴。
此时受伤的人正忙着涂抹药膏,没受伤的要么在帮忙,要么还在后怕的平稳心神,无人注意到他们的谈话。
四人之间无声流淌着只有他们才知道的沉重。
郭晴有些懊恼自己将气氛引至如此沉闷的局面,不自在的四处乱看。
扫到不远处安然无恙的严雾,她恼恨的冷下眉眼哼笑一声:“他倒是聪明了一回,竟没跟着人瞎跑,可惜了,没给他咬出满脸包来。”
陆峥看了看郭晴,又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严雾,弯起唇正要开口说话,忽听不远处的祁中杰欲言又止的唤了一声“陆师弟”。
陆峥收住话转头,对上祁中杰复杂的眼神,心头泛起疑惑,见他起身,便也离开了位置跟上去。
两人走到结界边缘方停下。
因与人群距离过近,两人的谈话容易被人听见,祁中杰几乎与陆峥贴上,用力压低了音量:“他们二位可是......”
他方开了个头陆峥便恍然大悟他要说的是何事。
怕是刚刚怀生兄出手让祁师兄察觉到了端倪,是以要向他询问他们的身份。
“祁师兄......”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情况也比较复杂,陆峥连忙打断祁中杰的猜测道:“现下局势已然平稳,还是莫要平生波澜的好。”
祁中杰不解。
陆峥绞尽脑汁的自圆其说:“以我们现在的猜测,一旦进入云梦泽,便会不断地诱发凶险,还是自己多生警惕更为妥当,倘若让大家知晓他们的身份,恐会生出惰性,多有依赖,反让他们束手束脚。”
祁中杰哑了哑,偏过视线环看着狼狈的人群,终是没有反驳陆峥的说辞。
“看来我猜得没错,他们两个确实是......”祁中杰收住话挑眼又看向陆峥,虽认可他这套说辞,但并不代表就相信了他的话,被他这般轻易的糊弄过去:“他们入云梦泽,也有自己的目的,对吗?”
陆峥眨了眨眼睛,眼中真诚不减:“嗯,他们是收到族内的灵笺,特意前来云梦泽平乱,我们也是恰巧遇上,这才一道同行。”
祁中杰盯着他看了半晌,显然疑虑未消。
“那为何一开始便要隐瞒他们的身份?”
“......江陵镇内聚集了各世家的人,大家都是各自为政,倘若他们大肆宣告自己的身份,恐有耀武扬威之嫌,他们有意隐瞒身份,我亦不好随便对人传告。”
陆峥忙又解释:“祁师兄莫要误会,并非是对你不信任,只是在进入江陵镇之前我便答应了替他们隐瞒身份,总不能因着我们两人有些交情,我便食言而肥吧。”
当真如此简单?
祁中杰盯着陆峥又是久久不言,心中尚有谜团未消。
“我知祁师兄向来克己奉公,觉得既是自己牵头将人带进的云梦泽,便有责任维护每一个人的安危,是以耿耿于怀他们两人的身份和目的,但你放心,我这两位朋友绝对不会有歹心,你现下既已知晓他们的身份,便更该放心才是。”
不等他再多问,陆峥嬉笑的拖着祁中杰往回走:“闹了这一夜,想来祁师兄也该累了,我们早些打坐入定好好休息一下,明日还不定会遇到些什么凶险呢。”
祁中杰瞥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没拒绝他的小心思,也终是什么都没有再说。
接下来的几天正如他们所猜测的一样,但凡他们行错方向,或是行进速度过慢,身边就会出现一些精怪迫使他们不断前行。
经过头一日的那两遭,那些人都聪明了许多,即便心里再害怕恐惧,只要不曾听到姜依依和姬怀生的命令,都不敢再瞎跑,甚至形成了一种不可言说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