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门扉,看见来人掬起笑问:“来找依依?”
姬怀生微笑着点点头,又听里间姜依依问:“谁啊?”他忙抻着脖子回道:“是我。”
姜依依边下床边拂着床边被自己碾出褶皱的褥单,走过来道:“你来了?”
这话一听便知依依早有准备,两人也显然是有事要谈。
郭晴看着两人自觉道:“你们聊,刚好我方才吃得有些多想出去走走。”
姬怀生笑着颔首以示感谢,郭晴也点了一下头回礼,随后抬脚绕过他跨出房间。
时间已晚,虽已过了进食的时间,但一楼堂厅内还是坐了不少人,那些大多是来凑个热闹的,碰见两三个相熟的,嬉闹的围在一处推杯交盏。
姜依依觉得吵得慌,便穿过堂厅独自往后院去。
她在楼上望见后院炊烟袅袅,热火朝天的,但在角落里有一座小亭子,这个时间点应是无人的,也算是个安静之所。
行至廊道,与一店小二擦肩而过,闻见他托盘里的酒香,肚子里的酒虫忽然被勾了起来。
她拦住人问:“小二,你这是什么酒?”
脚步匆匆的小二停下来,笑呵呵道:“这是我们掌柜的自己酿的白干,客官可要来上一盅?”
郭晴勾起唇:“那多来几盅吧,给我送到哪儿。”
她说着抬手指向后院角落里的小亭子。
店小二回头看了一眼,忙笑道:“好嘞,这就来,客官您稍等。”
郭晴继续往小亭去。
小亭内未点灯,但借着堂厅内的烛光和后院厨房内烹煮的火光,也能勉强看得清脚下鹅卵石铺就的羊肠小道。
小道两旁栽种着低矮的花草,她走过时,纷飞的裙琚扫动两旁的花草惊慌的摇曳。
进了亭内,她并未急着坐下,而是往前走两步,依靠在亭柱上,仰头望着天上的弦月。
风吹云动,悬挂在天际的月牙时而只漏出个尖,时而只剩个角,时而又全部淹没在云后。
郭晴又生出一股惆怅来,无意识的叹了一口气。
气还未叹完,身后骤然出现一个声音:“想什么呢?”
郭晴吓了一跳,回头问:“你怎么也出来了?”
陆峥摸了摸鼻子:“觉得有些热得慌,出来吹吹风。”
其实从姬怀生说要去找依依,他就一直贴着门边留意隔壁的动静,所以在郭晴出门后他便也出门了,一直跟在她身后,只是她全然未查,从始至终未回头。
郭晴乐得有个酒搭子,收起愁绪,坐下道:“你来得刚好,我叫了几盅酒,陪我一起喝?”
陆峥笑着应承,迈上亭内在她对面坐下。
*
姬怀生进屋关上房门。
姜依依已率先转身在桌旁坐下,取出杯子斟了两杯茶,她将其中一杯放在姬怀生面前,即便门外的嘈杂声如蚊蝇般嗡嗡个不停,她还是故意压低了声量。
“我方才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两个月前,我们刚好就在池州,这边生乱,会不会与我们在池州阻止了妘宥有关?”
姬怀生的眉头不自知的往下压,沉吟片晌道:“或许吧,若非我们提前阻止,按时间推测,只有再有个十天左右,桃妖会耗尽心血而亡,紧接着妘宥便会不受控的开始在池州生乱。”
“那是第一次由幽黎族人引起的纷乱,即便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平息,但依然会在外族人心中扎下一根刺。”
“而第二次纷乱再起的最佳时机则是在众人心绪趋于平稳之后再给与重力一击,而今机缘巧合之下,我们阻止了妘宥,隐藏在暗处的人要想继续利用幽黎族人生乱,便不得不提前启用嬴峙。”
“没有了第一次纷乱埋下祸根,这一次,必然是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这般便也说得通那人为何要以女娲碎石作引子诱人前来云梦泽。”
姜依依也觉有理的连连点头:“那你说,我们阻止了妘宥,他们会不会再找一个幽黎族人替代?或者说嬴峙也只是第二环,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第三环第四环,直至外族人彻底将我们视为仇敌为止?”
“应该不会,或者说来不及,幽黎族人自生来便经由女娲碎石的澄净之力韫养,体内的灵力也比常人干净澄澈,那团黑雾的灵气浑浊,控制那些精怪妖灵倒是简单,但要完全侵蚀控制幽黎族人并非易事。”
姬怀生的眉头越拧越紧:“我现在担忧的是,因为郭晴误食野果,我们意外撞见茶脚商的魂灵被侵蚀,从而抽丝剥茧中察觉出端倪,那躲在暗处的人提前启用嬴峙,是为弥补妘宥的缺口?还是察觉出异样用嬴峙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从而提前启动计划,打我们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