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 温宁只不痛不痒地抛出一句软绵绵, 没有任何攻击力的话。
“像个得寸进尺的大坏蛋。”
谢沉延笑了。
他这一笑, 光风霁月。是温宁与谢沉延共事很长的时光里, 从未没看到过的, 独属于他自己的舒畅的笑。
以至于她都有些微微的晃神。
谢沉延垂首, 望着温宁垂首, 但两颊的绯红,脑海中像是想到了什么, 却飞速而过, 没有一丝踪迹。
快得让他寻不出真正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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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在爷爷家吃完了饭, 便中午在谢家活动。
谢沉延望着温宁:“你还想打高尔夫吗?”
上回那若即若离的接触仿佛在昨天,局促害羞的情绪让温宁有些不自在, 她快速摇头。
“那你想干什么?”谢沉延低低地询问。
温宁刚想说“随便”,可是之前谢沉延就因为“随便”将自己一军过,她目光落在会客厅的棋盘上, 瞎说一通:“那要不然,我们下个棋?”
“行。”
温宁首选黑子, 而谢沉延仍旧手执选剩的白子。
“女士优先。”谢沉延做了个“请”的手势。
温宁颔首,她看着棋盘, 黑子下在正中,方便自己的拓展版图。
一步一步,二人像是在下快棋。
不过十个来回,谢沉延落在堵死温宁恰好胜利的那一步。
与此同时,他那淡淡的声音响起:“你输了。”
什么?这么快?
温宁想过输,但是没想过自己会输的那么快。瞬间,她就被燃起了斗志,“再来。”
“奉陪。”
一局过后,输的更快。
温宁眼睛睁得向铜铃:“再来。”
不知过了多少局,也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再来”,到最后一局再次失败的时候,温宁无力地瘫在座位上,她摆了摆手:“不来了,不来了。”
“别。”谢沉延循循善诱,“搞不好你最好赢了呢?”
“那也只赢了一把?更何况,还是不确定会不会赢的一把?”
想到这里,温宁直起身,望着谢沉延,道:“你该不会想放水?”
“不会。”谢沉延指着棋盘,“下了那么久的棋,我的棋风你应该也感觉得到了。”
“这是自然。”温宁道。
谢沉延:“那就对了,我擅长于寻找别人的弱点,发起攻势,相反地,顾及不到后方。狡兔三窟,我会开路,也会隐藏……”
温宁的神情从开始的懒散,变为认真,她认真地听谢沉延解剖自己的棋路……
棋如人风,侧面上也可以折射人心理,从而探察对方的弱点。
听着谢沉延这么坦荡,毫无保留的解剖自己,温宁再望着这密密麻麻的棋盘,茅塞顿开,豁然开朗。
那些越来越多的白子,其实有很多的道路,可以取胜,只是他故意每一次都让自己下那么多,方便探查自己的同时,又保留了自己的自尊心。
可是自己自从输了,就陷入了一个无名的怪圈,越来越不会从中反省自己。
想到这里,温宁瞬间来了精神,她兴致勃勃道:“再来。”
棋局再次开始。
温宁这一次小心行事,下一步想三步,而且脑海中总是回想谢沉延说的话。
“温宁,狡兔三窟,一棋可开星环路。”
“就是这一枚你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棋子,可以是两个关卡的枢纽。”
“前方有虎,后方也会有虎。”
“没有人是没有弱点的,只是它会隐藏。”
温宁不放过每一个角落,她认真地逡巡。
时间滴答滴答,不知道过了多久,谢沉延也不催,反而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温宁。
功不唐捐,玉汝于成。
温宁手里的黑子快速地落在一处,她语气明媚而又欢愉,“我赢啦。”
“厉害。”
温宁心里却没有多高兴,她甚至有些怀疑地看着谢沉延,狐疑道:“你有没有放水?”
“没有。”
快而迅速的答案,温宁观察他微表情也寻不出一丝错处。
她最终无奈道:“好吧。”
赢了,高兴不过泛泛。温宁想起谢沉延的教导,她道:“你为什么告诉我——你的弱点?”
教自己,或许是因为,他喜欢自己。
告诉别人弱点,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尤其是谢沉延如今在商界的地位,倘若被有心人加以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谢沉延望着温宁:“那你说,比喜欢更深的是什么?”
他像是随口一问,语气散散:“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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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晚饭,他们一起回家。
谢沉延开车送温宁到她新居住的小区,然后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