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奕白细密的长睫微微一扇,视线往上,定向了她巴掌大的脸蛋。
巩桐条件反射躲避他的眸光,不知所措又惴惴不安地等了好一会儿,觉得他不会再收,懊丧地收回手,暗骂自己多管闲事和不自量力。
她凭什么认为江奕白会听她的建议,吃她的糖?
然而就在这时,江奕白陡然做出了行动,赶在她的手完全收回去之前,伸手去拿。
他的动作极轻,约莫是恪守礼节,不想和她产生肢体接触。
但饶是再细致谨慎,也禁不住不小心,抓起糖果的同时,指尖划过了她的掌心。
这片软嫩的肌肤往往敏感,巩桐感受到他指腹一闪而过的微凉,酥痒的麻意犹如石子砸落水面,异样的涟漪四散流窜,震颤迟钝了全身。
巩桐赶忙垂落右手,失措地抓了两下校服裤腿,错觉周遭的温度即刻变得灼烧难耐,迅速道了一句“再见”,掉头跑开了。
瑟瑟秋风横扫,叶落无痕,江奕白蓬松的发丝微乱,淡然望向仓促远离的女生,指尖意外截取的暖热在风中消散。
他带着奶糖放下手,不自觉蜷了蜷。
疏忽,江奕白把手摊开,定向鬼使神差去拿的糖果,耳畔回荡.女生含羞带怯的绵软嗓音,他剥出一颗,扔进了嘴里。
巩桐兀自走得太远,紧赶慢赶回到教室,恰好踩中了晚自习的预备铃。
她听着高昂尖锐的铃声,心有余悸地趴在课桌前喘粗气。
今天是班主任的晚课,如果晚回来两分钟,她就在劫难逃了。
赵柯瞧她跑得小脸通红,额角挂上了汗珠,一面用本子给她扇风,一面凑近问:“你上哪儿去了?怎么了?有人在后面追你啊。”
后面没人在追她,但胜似有人在追她。
巩桐在人造凉风中缓了缓,右手掌心似乎还有别样的触感。
她想起江奕白寒音警告的不要乱讲,果断摆手:“没,就是吃饱了出去散步,一不留神走远了,着急赶回来的。”
赵柯不疑有他,抓紧张老师进门前的数秒钟,再给她扇了几下风。
巩桐找出一个偏薄的本子,推拒道:“我自己扇,你不用管我。”
“别啊,我就当锻炼减肥了。”赵柯还算灵活地挥舞胳膊,嘻嘻笑说。
这个晚夜,巩桐折完一只和某人相关的纸飞机,松弛又兴奋,躺去粉嫩暖和的公主床上,翻来覆去回想傍晚的林间奇遇。
她睁大双眼,费解地揣测江奕白既然回了学校,为什么要藏身于那里,不出现在大家的视野?
他过去几天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那样疲累?
她要为他保密多久?
翌日清晨前往学校,飘荡在犄角旮旯的头条八卦仍然是不见踪影的江奕白。
巩桐涉足校园,入耳了不少谈论声:“你们说江考神今天会来上课不?”
“谁知道呢,他旷课快一个星期了唉,他班上的同学都不清楚原因。”
“他会不会不来了?”
“我之前听说他父母都是海归,肯定会送他出国留学,不会已经走了吧?”
“啊?不至于这么突然吧。”
捕捉到“出国留学”这种陌生而遥不可及的字眼,巩桐不由抓紧了书包肩带。
她坐回班级,赵柯同样在为他叹息:“唉,江二白今天又没来,他究竟跑哪儿去了?风声瞒得够紧的啊。”
他神经兮兮地想:“别不是遭遇了不测,我会哭死的。”
巩桐一路接收到太多类似的猜测,置若罔闻,默默拿出英语单词本。
赵柯眼珠向她倾斜,困惑地问:“桐桐,那天吃火锅你也在,你一点不好奇江二白有没有出事,什么时候回学校吗?”
巩桐不假思索地摇头。
赵柯注视她良久,发现她眼瞳澄澈,毫不避闪,丝毫没有泄露关心。
巩桐的确不好奇不关心,因为她知道,江奕白已经回来了。
等到下午,张老师带着期中考的年级大榜走进教室,张贴在黑板旁边的公告栏。
同学们一窝蜂地涌上去,争先恐后地找自己的成绩条。
巩桐待在位置上没动,手指无意识扣动课本一角,忐忑地远望那些攒动人头。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有没有进步,进步了多少,又恐惧知道,生怕结果并不理想。
宁筱萌和赵柯不会存在她这些顾虑,两人你追我赶,前后脚挤进了围观人群。
赵柯连自己的名字都没顾得上找,率先去看巩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