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不是要去找厕所?”脸的主人说。
这是一张他只在照片上看过的脸,乍一下出现在身后,男人几乎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我,我……”
他结结巴巴,而后听见面前的人冷然道:“你在找我。”
余时年其实早就发现面前的男人不太对。疏散人群前他留了个心眼,想到神秘人故意把另一枚定位器放在了一区厂房,虽然知道很可能这里是陷阱,但他还是选择第一时间来这里。
只是没想到他才到,就刚好看见排着队的工人从厂房撤离。
厂房外的灯很暗,天色黑压压的,他原本不该注意到这个男人。但巧的是,当工人全从厂房出来,男人恰好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后。
而他自然也听见了那个小插曲。
对方的反应太过心虚,他想不注意都难。
余时年的目光从男人身上划过:“你身上藏了什么?”
就在看见这个男人的那刻,余时年突然反应过来,他或许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站在神秘人的角度,既然已经在投毒糖果时就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再借着糖果厂闹出更大的动静自然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但如果对方的目的仅仅是带走许婠,显然投毒糖果时就能达到这个目的。甚至对方完全不必在包装上印上这家糖厂的地址,这显然是多此一举,就像是在刻意引导他到这家糖厂。
但现在,他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如果对方的目的不仅是带走许婠,而是顺带杀了他呢?
在星公馆时,对方就闹出过大动静,只为了针对他这个人。既然要杀他,比起大范围的无差别攻击,什么手段才更加精准?
——人!
余时年一只手按住男人的肩膀,又按了按耳里的耳机:“周宇,你到工厂后先去监控室,主要看看那些撤离的工人里面,有没有人在接近一区厂房。还有!跟吕局要几个拆弹的过来,我怀疑这些工人里有人身上有炸|药。”
话毕,余时年看向面前的男人,冷声道:“你和他的联络方式是什么?”
……
十五分钟后。
炸|药从男人的脚踝和腰上拆除。与此同时,男人拿出手机,拨通手机上被提前输入的号码。
另一边,有警员在配合接入信号,随时准备定位神秘人的位置。
然而正如余时年所想,神秘人并没有接听电话。
才被拆除了炸|药的男人见状心有余悸地瘫软在地:“他果然在骗我……说好找到人就把拆掉炸|药的密码告诉我的……”
男人自言自语地念叨,或许是因为过于紧张,他身上出了一层汗,汗水打湿衣服又被风吹干,引起皮肤一阵阵瘙痒。他烦躁地抓了两下,正要把手里的电话递给身旁的余时年,却听对方突然厉声道:“你别动!”
“滴,滴,滴……”电话内部,传来犹如倒计时般的细小响动。
谁也没想到,这竟然是个连环套。即便在最后一刻男人身上的炸|药被拆除,下一刻,手机也会在众人放松警惕的瞬间自动引爆。
而那通拨打出去的电话,就是最后的催命符。
男人听见余时年的声音,动作一僵。而后还没来得及动作,手掌突然一松,手心一空。等反应过来时,只看见手机在半空划过一条抛物线。
“砰——”
爆炸声响。
即便余时年先一步反应过来,还是没能完全阻止这场意外。
当时在糖果厂被神秘人威胁绑了炸|药的不止一个人,而那些人里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幸运,在最后关头发现手机里的端倪。
狭小的旅馆房间里只有一扇四四方方的网格铁窗。
余时年靠在床上望向窗外,时隔两天,他依然还记得事后他被人抬进救护车时,看见的那些血肉模糊的脸。
他远比其他人来得幸运,爆|炸时手机已经被他掷向无人的空地,即便他离得近,也只有腿上被手机的碎片扎破的伤口。
伤口靠近骨头,不致命,但一旦吹风或是下雨就莫名地疼。
他揉了揉腿骨的位置,想起这两天的经历。
爆|炸事发后,他提前报道给吕局的消息得到了回应。
早在去糖果厂的路上,他就在推测神秘人的身份。能轻而易举地接触到糖厂,对方不可能是个没有任何财力的普通人。再加上许婠去孤儿院前,也大致给他发消息说明了原因。
许婠是看见孤儿院也有许方书爱吃的那款糖才决定去找庄梦的。当时,余时年并没有第一时间看见许婠发来的信息,但事后结合糖果投毒案一想,整件事的脉络逐渐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