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啊,第二天还是我拉着我家老头去他们家附近烧了点纸,才消停……”
“就因为看见了一次黑影?”许婠还是不理解。
老奶奶却摆手:“可不止一次……不过后面也不光说我家老头子遇见过,还有我隔壁的汤婶啊。喏……还有前面那栋白房子,看见没,那家人家的闺女也遇见过,哭着回来的呐……大大小小三四次吧。”
许婠追问:“会不会是看花眼了,是他们家其他人回来了?”
“其他人?哪来的其他人?”老奶奶提高嗓门,“全家死绝啦!从前就丁家那个老太太和他孙子,老太太的女儿好几年才回来一次呐,后来她女儿死了,女婿也死了,孙子……”
老奶奶提到丁家的孙子时有些犹豫,但抬头一看,青天白日的。她话匣子一打开,还是说道:“他家人虽说平时孤僻得很,但家里就他孙子一个男丁,这事全村的人都知道。再说那个黑影……”她拿手比了比,又撇了下嘴,“多高大一个影子,算算年岁,还真跟那人对上了。”
老奶奶嘴里的那人,自然是指丁黎。
许婠沉默了一会儿,问:“奶奶,你还记得当时您家人看见那个黑影,大概是多久之前的事?”
“哟,我这一个老人家,脑子哪记得清楚,大概就三年前?四年前?反正几年前的事吧……”
许婠了解完情况,又追问了几句丁黎的事。
提到丁黎,老奶奶明显忌讳很多,甚至嘴上不敢提对方的名字,只是含糊不清道:“脾气挺古怪的一个孩子吧。有时候在村里遇见,总是戴着帽子低着头不看人,远远看着还以为多斯文害羞。有时候走路又总是拿鼻孔看人,和村里好多孩子打过架……我孙子说这叫啥来着,双重啥子人格……”
许婠心底有种古怪的感觉。
老奶奶却在此时摆了摆手,嘟囔道:“不说他,不说他。那个闹鬼的事啊……”
老人家似乎对神啊鬼啊的事特别痴迷,三两句又绕回了原点。
许婠笑着应和了两句,余光心不在焉地看了眼手机,正准备找个借口离开。却没想看手机的动作,被老奶奶抓了个正着。
老奶奶叹了口气:“嗐,你别不信,昨晚上下雨,村里还有人说在他家门口撞见鬼了呐……”
昨晚?
许婠一怔,反应过来,老人嘴里的“鬼”应该是她,就听对方继续道:“多大一个影子,头顶上还顶着什么东西,跟着影子移动,可吓人了!”
头顶上顶着东西?
许婠突然想起昨晚上离开前,那场突然而至的雨……
难道是伞?
她心底那丝古怪的感觉再次冒出来,脑海中隐约闪过什么。
“奶奶,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今天谢谢你。”
许婠疾步匆匆地赶回丁黎家门口。
白天的丁黎家和夜晚的没什么区别,破败的老屋依旧裹挟在密密麻麻的杂草丛里。只是相比昨晚,在阳光的熏染下,多了一丝活气儿。
许婠从一旁布满杂草的泥土路走过去,直到走到门口,才隐约察觉到有什么不同。
昨晚她尝试着从杂草丛进去时,却以失败告终。那时候天空还没下雨,她踩过的地方因为杂草本身的韧性,很快恢复原状。但此时老屋大门前的杂草,却有一部分被泥土压在下面,呈现出微微倾斜的姿态。
她走后,还有其他人来过!
许婠一脚踏进去,用手臂推开遮挡视线的杂草。
她的猜测是对的。有了昨晚后面那人的踩踏,里面的路已不似她之前进去时艰难。地上隐约有人踩出一条路的痕迹。虽然路上的部分泥土已经被雨水冲刷,但有些还保持着踩踏时的痕迹。
许婠顺着痕迹走进去,不过一两分钟,就看见老屋前的那座墓碑。
墓碑是以丁黎母亲的身份立的。因为长期没人打理的缘故,墓碑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斑驳,上面除了干枯的杂草附着,还有些看不清是泥还是鸟屎的痕迹。
许婠略微皱眉,视线并未过多在墓碑上停留,而是落在墓碑供桌上的那束白色的重瓣郁金香上。
这个季节的郁金香并不多。她虽然算不上喜欢花,却唯独对郁金香这个品种还算了解。据许方书说,郁金香是她母亲最喜欢的花。
以往每年许婠的母亲徐清和的忌日,许方书就会给徐清和送上一束郁金香,不多不少,刚好三十二朵。
三十二,这是徐清和最喜欢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