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婠随手抓了一本, 偏偏是她从没看过的。
她随意翻了两页,没怎么看进去,那丝突然涌出的情绪倒是渐渐消散, 不自觉想起余时年刚才的话。
周末、酒会……覃安可能会去。
许婠扫了眼自己包扎得仿若木乃伊的腿。腿上的伤口时不时传来刺痛,虽然没伤到要害, 但短时间想出门去酒会,显然不太现实,更别提以余时年的性格,多半也是不会让她去的。
“换药了。”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打断了许婠的思路。
护士推着医疗车进来,许婠撑起身子,问:“请问,有轮椅吗?”
……
余时年忙完工作再一次来医院时,发现许婠并不在病房。
有护士路过,余时年问了句,才知道许婠在三楼的平台花园晒太阳。
傍晚的阳光终于褪去火烤似的温度,平台上清风徐徐,余时年走到许婠身后,女人坐在轮椅上,夕阳的余晖落在她身上,镀上一层金光。
时光好像在这一瞬停了下来。
“天气真好。”余时年走到许婠身侧,一高一矮的两道影子,在地上勾成一条直线。
两人就这样静默着,气氛平和。余时年不由想起彼此才认识的时候,那时候,许婠说话总是带刺。他却并不觉得冒犯,反倒无端生出几分想窥探的心思,她好像全身上下都是秘密,勾起让人探索的欲望。
只是现在,他不是很在意那些秘密了。
“想去外面走走吗?”
许婠对轮椅还陌生得很,操作起来并不顺手,能独自来平台已经费了不少力气。
“嗯。”她点头。
许婠并不是真的宅,在床上躺了一天多,早就闷坏了。
住院部楼下的花园要比小小的平台好得多,傍晚时分,偶尔有三两个散步复建的人。
余时年推着轮椅,视线顺着许婠的目光划过。不远处,有人拄着拐杖在走路。
“医生说,快的话也许半个月,你就能站起来。”余时年安慰道。
许婠其实没想这个,她的目光没落在实处,脑子里还装着覃安的事,见余时年误会,正要解释,这才抬头侧脸看他。只是才抬头,许婠发现这个角度有点别扭。
余时年几乎是在她动作的瞬间,蹲下身。
原本别扭的动作终于顺下来。
“想说什么?”余时年问。
男人的眸光和声音一样轻柔,四目相对,许婠堵在嘴边的解释,突然没了出口。
她动了动唇:“有点热。”莫名冒出一句无关的话。
话毕,她又觉得古怪。
其实这种古怪,从昨天就开始了。她隐约感觉,或许和昨天那段古怪的梦有关。
“那我们回去吧。”
轮椅在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男人的影子在路面投下一道阴影。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许婠发现这团阴影总是能在偏移时回归正轨,完全地包裹自己,将阳光的余晖排除在外。
像是一把伞,将她紧紧包裹,迎面是清凉的风。
那种古怪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她只能找话说,转移注意:“案子……”
“很顺利。”余时年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
“下午的时候我去找过夜跑女尸案的凶手。”
鲁兴权的态度要比他想象中更配合。
“你是说我可能没有杀死谢苗?”
审讯室里,男人的声音像尖刺般刺耳。
“哈?跟踪我?有人跟在我后面捡漏?!”
昨天指认现场时,抓他的那位刑警队长奇怪的态度,突然有了来源。
“艹!”鲁兴权毫无征兆地暴怒。
男人戴着手铐的拳头猛地砸在桌板上。
余时年说:“他很愤怒,所以交代起情况比之前积极,大概也是想知道,这个在背后利用他的人是谁。”
许婠听完,并不意外。
“他本就自负,对女性的怨恨也很深。”许婠看见夜跑女尸案的尸体时,就发现了这点,“多半是觉得自己的权威被侵犯。”毕竟那个人,很可能在生活中过得并不如意。
“是。”余时年点头,确认了许婠的分析。
事实上,对于鲁兴权的犯罪动机,他也一直觉得可悲又可笑。
下午在审讯室里,鲁兴权第一次主动全盘交代自己作案的始末。
事情,应该要从一年前说起。
鲁兴权就职的连锁店,开始竞选区域经理的岗位。
身为公司十年的老员工,从一名普通职员做到店长的职位,鲁兴权一直觉得自己机会很大。
“听说了吗?新上任的区域总监好像是空降,是外面聘请的职业经理人。”
“好像是女的,三十多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