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龚祁唇角得意地上扬,令歌当即拽起他的衣领,追问道:“龚祁!你到底瞒住我们多少事?!”
“没错,是我……是我在韩清玄的书房发现了那把匕首,是我向王皇后揭发的此事,不是贺兰甯霞,你心心念念的小师姐,也不是宋君逸和尺画,你真傻,冤枉了他们这么多年……”
未等龚祁说下去,意明已经大步上前,一拳打在龚祁的脸上!
“龚祁,我们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我们,陷害霞儿,让他们师姐弟离心?!”
龚祁唇角流血,滴染在身上的墨绿锦袍之上,触目惊心。他双眼遍布血丝,瞪着意明,斥道:“你去问你的姑母!当初就是她!是她威逼利诱我,让我替她做事!她权倾朝野,心狠手辣,我没有选择!”
“你有选择!你可以只对东宫忠心耿耿。”意明回应道。
“东宫和皇后势均力敌,最终的结局谁能预料?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功名利禄,我不想因此断送!所以我只能周旋游走在两派之间,每一日步步为营,如履薄冰,唯恐走错一步,我得来的一切就会突然失去,因为我不愿再回到从前,被人肆意欺辱,被人鄙视的从前……”
越是往后说,龚祁的情绪越是崩溃,嗓音带上哭腔,他将多年以来的心事倾诉于此刻,然而,他明白,第一次的倾诉,亦会是最后一次。
令歌见龚祁如此,虽然心里有万般悲哀,但他心中尚有疑惑,于是开口问道:“你和燕北是怎么回事?”
龚祁回应道:“是他主动找上我,说我和他是一样的人,都想向世人证明自己,向命运证明自己,所以我利用了他,他也利用了我……”说到最后,龚祁讥笑一声。
“如果你没有对权力的野心执念,也不会被他利用……”令歌叹息着。
令歌明白,燕北何尝不是想利用自己对权力的欲望和需要,让自己成为他报复所有人的棋子?
庆幸的是,他最终迷途知返,而眼前的龚祁,只能在权力欲望的泥潭里不幸地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龚祁双眼无神地凝视着前方,喃喃回应说道:“我靠着自己的努力经营,一步一步地走到现在,走到了权力的巅峰之下。”
说着,龚祁抬头看向韩清玄和令歌,双目变得浑浊不堪,唇边更是癫狂的笑意,他又道:“所以我想赌一把,看看命运是否会眷顾我一次,让我走上权力的巅峰!”
“可惜,我还是输给了它,事到如今,输给你韩清玄,即使不甘心,我也认了,毕竟你和我一样,都是输家,我们的结局都注定要被权力吞噬……”
众人眉头紧锁,不安地看向韩清玄,只见韩清玄正看着龚祁,目含悲哀无奈。
须臾,韩清玄开口说道:“龚祁,无论结局怎样,我都从未想过要与你争斗,更不想你我走到今日的地步。”
“自从发现你的所作所为之后,我总是会想起从前的你,从前的我们,那时候你我还是能够交心的朋友。”
龚祁神色一僵,目光变得黯然,失神地回忆着往事。
“你我在长安的这些年,在外人看来,飞黄腾达,光鲜亮丽,可是细想回来,如今的我们,倒不如曾经还在书局的时候那般快乐。”
龚祁浅浅一笑,他仰头一叹,眼中有泪光闪过,他说道:“是啊,倒不如从前快乐,其实有时候,我也会梦见还在书局的情形,寒来暑往,永不知疲倦一般,可惜如今啊,我是真的累了……”
“韩清玄,有劳你送我最后一程,来世,我不会再输给你……”
令歌心中一酸,他偏过头去,只身一人往外走去,韩清玄见状本想跟上去,景修却对他说道:“韩相,这里还需要你处理,我替你去看看皇叔。”
韩清玄点头,他看着令歌离去的背影,心生苍凉,黯然垂眸。
景修等人跟上令歌往外走去,景修率先开口唤道:“皇叔,别来无恙?”
令歌见景修前来,放慢脚步,微笑回应道:“别来无恙。”他细细地端详着景修,心生欣慰,又道:“两年多不见,景修你不仅都有我高了,而且愈发英俊。”
“皇叔谬赞。”景修含笑点头,神色似当年的孩童一般,他陪着令歌继续往外走去,又道:“皇叔,我们去你府上吧,你好不容易回来,就好好地休息调养,和我们叙叙旧,燕北的事,我们从长计议。”
“好。”令歌颔首应下,眼中依旧遍布愁绪,“景修,抱歉啊,这两年,是我让你担心了。”
“皇叔何须自责?景修挂念皇叔,就像皇叔你挂念我是一样的。”景修安慰着令歌,嗓音温柔,“如今能再见到皇叔,我实在欣喜又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