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骗你,”湫龙神色真诚地说道,“事到如今,我又怎会骗你?”
“怎么可能?明明我是……我究竟是谁……”
一时间,令歌只觉脑海里乱成一片,他想起师父的回忆录,当年师父找到自己的时候,自己的手中的确有蜜饯,青岩山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自己的手中会有湫龙放的蜜饯?明明自己并非临清王之子。
“也许……也许那颗蜜饯,是燕北从尺画手里拿出,放在我手里的……”令歌喃喃道,以图心安。
湫龙摇头,继续说道:“我想不会是师父,若是如此,他应该把长命锁放进你的襁褓之中,佐证你的身份,而不是留在尺画的襁褓里。”
令歌陷入沉思,这又是为何?
“我想,那长命锁原本就是你的,是师父把长命锁给了尺画,因为那长命锁的缘故,我和皇后在内的所有人,都误以为被送往村庄的尺画才是白夫人的孩子……”
“直到一年多之前,瑜儿的满月宴上,辰玉和望舒提起蜜饯之事,我才恍然醒悟。从头到尾,你和尺画都没有被交换过,你就是临清王和白夫人的孩子,不是哀帝遗孤。”
“我不信,”令歌错愕地看向湫龙,忽然,他扬起唇角,却笑中含泪,“这肯定又是什么阴谋诡计,我不会再被欺骗。如果像你所说,我和尺画没有被交换,那燕北他图什么?他明明听从皇后……”
湫龙陷入沉默,只是垂眸侧首,不再与令歌对视,任由冷风吹乱心绪。
令歌亦是默然,他垂头抚额,神色凝重,细细地思索着此事的蹊跷。
他喃喃道:“我赶到凤仪殿之前,燕北究竟对皇后说了什么?竟让皇后变得那般绝望?甚至自废后位,点火自焚……只是因为皇兄的死吗?那皇后为何会说,让我必须登上皇位,报复所有人?”
令歌忽地抬头看向湫龙,脸色苍白,呼吸渐沉,眼中尽是惊恐。
只听他说道:“报复所有人……难道……难道这一切,所有的一切都是燕北的计划?他不只是报复遇仙,他是在报复所有人!包括大齐,包括北魏……”
“当年,是他告诉师父,我不是临清王之子,也是他告诉皇后,我不是哀帝之子,我们所有人都被他骗了,这一切都是他的计划。”
湫龙眉头一皱,目光哀愁,挺拔的身姿犹如被巨石所压,变得浑然无力。
令歌问道:“湫龙,你今日带我来这,就是想和我确定这一切,对吗?”
湫龙颔首,回应道:“对,关于皇后的死,我思来想去很久,一直没有答案。”
“直到昨夜,你告诉我,她逼着你登上皇位,让你报仇雪恨,我才明白,师父定然告诉了她所有的真相,所以她才绝望自焚,打算让所有人再次陷入痛苦之中。”
令歌双手紧握成拳,一时间,他的眼眶湿红,陷入惘然,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这一切,“燕北……他好狠的计划,所有人都是他复仇的棋子。”
湫龙深深一叹,说道:“令歌,如今真相已经明了,你是白夫人的孩子,你应该回到我们大家的身边,不要再折磨自己,将自己困住。”
令歌笑着摇头,泪水在顷刻间滑落,他说道:“可是这都是我们的猜想,师父和皇后已死,燕北下落不明,要想知道真相,实在难如登天,更何况事已至此,真相真的重要吗?”
“就算有真相,也未必能够如你我所愿,我回不去了,我们都回不去了,不是吗?”
湫龙闻言,心中一痛,他说道:“抱歉,我早应该想到的,明明你和白夫人那么像……”
“湫龙你又何须向我抱歉?”令歌含笑回应道,“皇后也曾说我像哀帝,有时候眼前所见的,往往只是心中的所思所想。”
“这么些年,湫龙你对我的好,我从来都没有忘记,今日你能告诉我这些,我实在感激,欠你的实在太多了。”
“不要说这些。”湫龙摇头,大步走到令歌的面前,神色慌张,仿佛在与令歌据理力争。
“你从来都不欠我什么,若是非要说你欠谁,那人第一个就是韩清玄。就算你们曾经有过误会,如今已过去这么久,你们不应该再天各一方,你应该回到他的身边,把话说清楚,和他重归于好,不必再如此悲伤。”
令歌偏头一笑,擦拭泪水,说道:“湫龙,时间不一定是良药,这世间多的是无可奈何。我回到他的身边,真的就能不再痛苦吗?不见得。”
“而且,陛下岂会容我?”
湫龙反驳道:“你本就无心争夺皇位,昔日是形势所迫,只要告诉陛下真相,你是临清王之子,一切就能够迎刃而解,就算要寻我师父报仇,也可以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