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萍身穿红袄,站在山顶之上,她看着远处,满目怆然,任由寒风惊动她的发丝和衣裳。
她垂下头,唇角含笑,抚摸着手中的木匣,喃喃道:“爹,今天是你的生辰,我带你来看青岩山了。”
令歌站在她的身侧,闻言,淡然的双眼也在寒风中有了湿意。
“这两年女儿过得很好,有林歌少侠相伴,我们不仅去了很多地方,还帮助了很多人。”
说着,陆萍抬眸看向一片苍白的天空,叹道:“希望这世间可以早日彻底太平,不要再有像我们这样骨肉分离的人……”
令歌也看向天空,只见在那苍白的苍穹之间,有两只雁鸟飞过,直至消失在云层之中。
是啊,只盼望再也没有分离之人。
“林歌,”陆萍回过头看向令歌,眉眼浅浅含笑,“这两年多以来,真的谢谢你,一直肯带着我走南闯北。”
令歌已经习惯陆萍如此称呼自己,有时候,他甚至会忘记自己的原名,只以为自己就是林歌。
然而“林歌”这两个字却又提醒着他,他依旧深爱着那人,深爱着那人曾温柔地呢喃着自己的名字——令歌。
令歌正欲开口说话,却听陆萍笑道:“可别再说是为了报答我了,你早已不欠我什么了。”
“其实,这两年你也帮了我不少忙,”令歌开口说道,“这一路走来,那些难民并非我一人所救,也有你的功劳。”
一路走来,他们救济百姓,惩恶扬善,联手江湖人士,帮助官兵镇压乱党余孽,在江湖上素有美名。
陆萍摇头,笑道:“主要还是林歌你侠义心肠,要不是你带头,以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我可不敢和那些乱党作对,现在江湖上的人都称我们为‘游仙’,当真是逍遥自在。”
“而且还有不少侠客和商人与我们结交,答应帮你去找你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
“但愿能找到那人吧。”令歌回应道,他的目光流转至远处,甚是出神。
燕北,你究竟在何处?为何集天下之力都寻不到你的踪迹?
“话说,那个人究竟是谁?是你的朋友?还是仇人?”
陆萍问出心中的疑惑,两年以来,令歌从未对她提起过,寻找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她只知道,那个人与阿楷的自由有关。
“是我的仇人,”令歌坦诚地说道,“有着血海深仇。”
陆萍一愣,她发现令歌神色凛然,像是下定了不容更改的决心一般。可是天下之大,要追寻那人就如海底捞针一般,林歌真的能找到那人吗?陆萍为之感到忧心。
“那大仇得报之后呢?林歌你打算去哪?回到塞外吗?”陆萍追问道。
她原以为这会是一个肯定的答案,却不想令歌回答道:“我不知道。”
陆萍疑惑不解,她又说道:“其实大仇得报之后,你可以去寻找你所爱的人,对于你来说很重要的人,你从前定然有过那样的人,对吗?”
令歌闻言,陷入沉默,他的脑海中骤然浮现那人的身影,自己真的还能再回去寻找阿楷吗?
良久之后,令歌才回应道:“有过。”
此时北风呼啸不断,陆萍差些没有听清,她看着令歌黯然的神色,不免为之叹惋,她好像能感受到,令歌所爱的那个人早已随风而去,再也难以寻回。
“对了,”陆萍似是想起何事,“林歌你这两日的身子如何?你现在发烧间隔的日子可是越来越短了。”
“这两日还好,”令歌回应道,“并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陆萍说道:“我倒是发现了,林歌你只要与人交手,之后你一定会发烧,可是有时候,你明明也没动手,怎么就发烧了呢?”
令歌颔首,赞同陆萍的说法,“我也发现了,想来是怪我思绪太乱,控制不住体内的真气才会如此。”
思绪太乱?陆萍又一次为令歌感到哀愁,当真是苍天不公,让这么一位神清骨秀之人遭此磨难。
“我们下山回客栈吧,这里风大,你可千万别着凉了。”陆萍说道。
下山时,两人走在一片密林之中,林中光线幽暗,两人只得更留意脚下之路。
正走着,令歌忽然往一旁的林间深处看去,他总觉得有人在暗中观察着他和陆萍,那样的感觉让他感到不安。
陆萍注意到,也随之看去,却未发现任何异样。
“怎么了?”陆萍问道。
令歌回过神,只是继续往前走去,说道:“没什么,我的错觉吧。”
回到山脚的小客栈之后,陆萍向掌柜点了一些简单的饭菜,之后便和令歌坐在前堂里,等着用膳。
看着斑驳的木桌,令歌愈发出神,令楷和言信可曾在这里用过膳?在那风雪交加的除夕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