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姐不必谢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刘当家回应道,他端详着雨洁,打心底地敬佩着这位年轻的女子,“秦小姐能力出众,且心系天下,我等商帮已依附秦家多年,如今见有你这样的接班人,我们只会更坚定地与秦家站在一起。”
雨洁颔首一笑,道:“刘叔过奖了,这一路辛苦,快些进屋休息。”
说罢,雨洁的目光往人群中一瞟,她当即愣在原地,不为别的,正是因为她看见了一位戴着面具的男子。一时间,她恍惚不已,仿佛还在多年前的长安城隍庙之中。
“他是林少侠,就是他一路护送我们前来信阳的。”刘当家向雨洁介绍着令歌。
雨洁回过神来,目光离开令歌,点头回应着刘当家,说道:“那看来我得好好招待一番林少侠。”
午后,在店铺的一处厢房里,令歌取下面具,与雨洁隔桌而坐。
像往常一样,雨洁先开口唤道:“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只是这一次,她并未再向令歌福身行礼,而是像对待寻常朋友一般,与之平等谈话。
“别来无恙。”令歌回应道。
“真没想到能在信阳见到你,我差些和世人一样,都以为你还在长安。”雨洁唇边含有似有似无的笑,神色黯然。
令歌颔首,道:“如你所知,我是护送刘掌柜前来,机缘巧合,能够和你再次重逢。”
雨洁微微一笑,说道:“像当初一样,机缘巧合地相遇。”
令歌默然,那年长安城隍庙,雨洁在佛前许下心愿。可惜这么些年过去,那时的心愿,如今的他们都未实现,或许实现过,却敌不过宿命,转眼即逝。
“长安城还好吗?”令歌问道,“我听说小涵她生了。”
雨洁并不知道小涵有孕的真相,她微微点头,说道:“她们母子平安,恭喜你,成为父亲了。”
令歌闻言,陷入惘然,他低着头,注视着手里握着的茶杯,思绪复杂不已,是为小涵母子感到庆幸,亦是感到悲哀。
“为什么?你明明还爱着那个人,却和小涵在一起。”
“我没有……”令歌回应道,他不知该如何向雨洁解释,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雨洁微微一叹,不再提起此事,只是说道:“长安城一切都好,虽然现在正值战乱,落音楼的生意不复从前,但是只要有我在,落音楼就会一直开下去。”
“多谢。”令歌抬眸看向雨洁,又问道:“师姐和风澈兄还好吗?”
“他们一切都好,除了都很挂念你。”雨洁回应道,“说起来,他们早已应该谈婚论嫁,可是望舒姐对我说,她想等你回来,他们的婚礼不能没有你,我哥也是这个意思。”
令歌闻言,骤然泪目,他深深一叹,说道:“我会尽力的……”
“不是尽力,是必须。”雨洁打断道,神色坚定强势,“这是你欠望舒姐和我哥的,你必须偿还。”
“好,我会的,给我时间。”令歌点头,站起身来,欲告辞离去。
“等等,”雨洁起身唤住令歌,“你就这么走吗?你要去何处?”
“继续去找刺杀陛下的那个刺客。”
“若是找不到呢?”
“找不到也得找。”
“可是我哥和望舒姐一直在等你,所有人都在等你,你就这样让我们都等下吗?令歌,你不能这么自私。”
“你说我自私?”令歌含泪看向雨洁,嗓音愈发激动,“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真的只是为了我自己吗?那刺客杀了我师父,杀了我师姐,望舒师姐的腿伤就是他害的。”
“不仅如此,他还害得阿楷至今被困在长安城,是陛下,是你曾经爱过的赵景云,他用阿楷的自由和性命威胁我,我必须找到那刺客,替他除去心腹大患。”
雨洁闻言不免愣在原地,沉默良久。
“抱歉……我没想到这一层,可能怪我对陛下的记忆还停留在当年。”
令歌黯然神伤,说道:“不怪你,世间本就没有停滞不前的人,每个人都会改变。”
须臾,令歌舒展眉目,只听他又道:“就像你,如今已经成为独当一面,心系天下苍生的秦当家。”
雨洁颔首微笑,说道:“愧不敢当,说实话,从前的我从未想过要去承担起这些责任,只是一步一步走来,经历了许许多多,我才知道,这不仅是我的宿命和责任,更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
“令歌,你呢?你后悔吗?”
令歌沉吟片刻,与雨洁四目相对,回应道:“后悔也没用啊,我要做的是一直走下去,直到呼吸停止,命运终结的那一刻。虽然我不知道那会是哪一日,但我相信,那会是我完成所有的心愿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