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折雪继续说道:“怪只怪我没有看清,以为昔日皇后和他有肌肤之亲,皇后便是他所爱之人,直到我和宋君逸也有了那般关系之后我才明白,原来并非如此,有肌肤之亲,也不一定代表你爱那个人……”
“皇后和燕北竟有肌肤之亲?还有你和宋君逸?”令歌下意识诧异地问道。
“是啊,昔年皇后为了诞下没有赵齐血脉的孩子,可谓是煞费苦心,她当年还是侧妃时怀的孩子便是我师父的,可惜并未保下……”折雪回忆着,唇角不经意地浮现一丝笑意。
“你和宋君逸又是怎么回事?你为何又要杀他?”令歌继续问道。
折雪自嘲一笑,回应道:“说起来也可笑,我之所以和宋君逸有了关系,就是想让我师父知道此事,然而他依旧漠然置之……”
折雪伸出手再次擦拭眼角的泪水,叹道:“罢了,罢了……”
令歌回忆起燕北,纵使没有见到燕北面具之下的容颜,他也能够感受到燕北如深渊一般的无情冷漠。
令歌喝下一杯酒,叹息着:“你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付出这么多,何苦呢?”
“人生本就是苦中作乐。”折雪回应道,她又一次饮下杯中酒,一双眼睛仿佛已经洞悉世间的一切。
此时此刻,她的脑海又一次被回忆占领,恍惚间,她想起曾经的那位年轻将军,不苟言笑,双眼却深藏炽热的燕北,只是她也忘了是从何时起,那样的双眼唯余冰冷。
折雪说道:“我好恨他,也好恨自己,可是我能做的唯有杀死宋君逸泄愤,我不允许他将我当成替身。”
“替身?”
“对,”折雪直视着令歌的双眼,“从他的双眼里我就能确定,他只是把我当成皇后的替身,他狼子野心,竟对皇后有征服的欲望。”
令歌一时无言,他不曾想到宋君逸对皇后有这般的感情。
人心和情感当真是这世间最难以揣测之物,令歌感慨万千。
“我可以从一个人的双眼里窥视他的内心,就像我能确定,殿下你还爱着韩清玄。”折雪依旧注视着令歌,仿佛要将令歌的内心所想尽数揭穿。
令歌默然不语,只是为自己倒上一杯酒,却不想酒从杯中溢出,落在桌布之上,浸染一片。
……
不知从何时起,令歌只觉在宫中的日子可谓是度日如年。一日午后,他坐在兰陵阁外,听见知了的鸣叫,他这才反应过来,夏天已在不知不觉间到来。
曾经的夏日情景浮现在脑海之中,只是一刹那的功夫,他便打断回忆,不去多想。
他放眼望去,令月坞内已经翠绿一片,小涵和小寻子正在一棵树下,一人扶着楼梯,一人爬上楼梯。
“你们在做什么?”令歌问道。
小涵解释道:“殿下,我们在抓知了,怕它扰了你休息。”
令歌勉强一笑,说道:“不必了,吵不到我,让它叫去吧,你们也别忙了,天气热,回屋里休息。”
小涵和小寻子相视一眼,不再捉知了。
而后,他们朝着令歌走来,小涵福身说道:“殿下,我们去试一下新衣裳吧,司制房昨日就送来了,只是殿下你一直在金銮殿,所以还没有试穿。”
令歌问道:“最近有什么重要日子吗?怎么又给我做新衣裳?”
小涵微微颔首,解释道:“明日是皇后娘娘的生辰,皇后娘娘在麟德殿设下寿宴邀请群臣前来贺寿,先前已经邀请过殿下,殿下你当时还答应了。”
令歌垂眸默然,只是起身往屋内走去。
屋内,在铜镜之前,只见令歌身穿一件暗红色的广袖锦衣,将其肌肤更是衬得洁白似雪,可是他的神情却甚是清冷,不见半丝喜悦。同时,在他的胸前有一条栩栩如生的龙图腾,不过细细一看,那条龙只有四只爪。
“这是一条蟒。”令歌喃喃道。
小涵一众侍从互视一眼,平日里令歌穿上新衣裳时他们都会赞叹,然而看着如今眼前的这一身暗红蟒袍,他们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称赞。
明日令歌身穿这身衣服出现在群臣面前,无疑不是在昭告天下,他已是皇位的继承人,是下一任大齐江山之主。
翌日夜晚,麟德殿之中歌舞升平,为皇后庆祝着她的四十二岁生辰。
寿宴之上,皇后独自一人坐在高堂之上,今夜的她一袭朱红凤袍,佩戴耀眼夺目的凤冠宝饰,美艳非凡,让人忘记她的年龄。
皇后俯视着众臣,眉眼含笑,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令歌坐在下方为首的坐席上,身边是景修和太子妃以及林良娣母子,而他的对面则是丞相韩清玄。
两人只是垂头,或是看着眼前歌舞,目光不曾有片刻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