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太傅,”韩清玄颔首感激道,“令歌本是塞外最自由无虑之人,当年是因为我们才卷入这场风波,如今我一定要护他离开长安,这是我对他许下的承诺,对他,我不能食言。”
孙太傅颔首,道:“怪我,若非当初让你回到长安,你和令歌也不至于走到今天的地步。”
韩清玄微微摇头,嗓音甚是低沉,说道:“太傅切莫自责,我们都没有做错,只是有时候在命运的河流上,总是有难以察觉的暗礁,往往会导致事与愿违。”
“我原以为单凭一己之力就能够扳倒皇后,带着令歌远走高飞,却不想我也成为伤害他的帮凶。”一时间,韩清玄只觉眼前变得模糊朦胧,难以继续言语。
他尽力地平复情绪,转言问道:“只是如今太子殿下依旧昏迷不醒,这一切实在非我一人能所掌控,太傅可有对策?”
孙太傅默然,良久,他说道:“如今我们除了抓紧时间医治太子,便是保护陛下,皇后已经疯魔,甚至可能会对陛下出手,若是陛下驾鹤西去,大齐江山将会立即落入皇后之手。”
“我明白,”韩清玄点头应下,“太傅放心,我会想尽办法护住陛下的,不给皇后可乘之机。”
孙太傅沉吟片刻,又道:“令楷,就在方才,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韩清玄抬眸看向孙太傅,只听孙太傅说道:“这么多年,我们也看得出来,皇后并非祸国殃民之人,她和我们一样,也心系天下百姓,我们沉浮官场多年不也是为了天下百姓吗?”
韩清玄默然,他回忆起自己半生以来,科考做官不仅是为了还韩家一个清白,也是为了千千万万像苍竹村一样的普通百姓。
“你至今忠于东宫,我非常感激,可我也不想强求于你,也许臣服于皇后,对于你和天下百姓来说,都会是一个好的选择,”孙太傅继续说道。
“可能这也是天意。”
韩清玄陷入沉思,只是凝视着杯中茶水。须臾,他开口说道:“太傅所言我并非没有想过,可是我不愿把令歌推向皇位,推向囚笼。”
“为了他一生的平安快乐,就算是让我搭上性命,失去所有,我也在所不惜。他对于我的意义,远远大于我的生命。是他让我重生,让我体验到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所以,我会和那些压迫他的所谓的命运斗争到底,直到呼吸停止。”
孙太傅愣在原地,他从面前这位年轻男子的眼中看到无比炽烈的爱,令他一生难忘。
翌日清晨,令月坞之中,薄雾袅袅,霜落满地。
兰陵阁之中,令歌身穿素净的月白色衣裳,倚着门框,坐在阁楼的露天小庭院边上,他正静静地仰望着头顶之景。
小寻子和小元子在边上守着,不免心生担忧,小寻子说道:“平日里的这个时候殿下都还睡着,如今倒好,天不亮的时候就来这里坐着了。”
小元子微微一叹,道:“殿下心里难过,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守在他身边。”小元子看向小寻子,问道:“早膳备好了?”
“刚备好,我们去请殿下用膳吧。”小寻子回应道。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顺着令歌的目光看去,只见在房檐下赫然结着一张不大不小的蜘蛛网。
“这里不是你负责打扫的吗?怎么没有打扫干净?”小元子低声训斥着小寻子。
小寻子辩解道:“我分明打扫干净的……”
此时,令歌开口说道:“是今早蜘蛛自己结的,怨不得谁,它好不容易结的网,也没碍着我们,就别清扫了。”
小元子和小寻子互视一眼,齐声回应道:“诺。”
“殿下,早膳已经备好了,还请用膳。”小元子说道。
小寻子喏喏点头:“对,都是殿下你平日里爱吃的。”
令歌浅浅一笑,眉眼却不见丝毫欣悦,道:“好,用完早膳之后,我们去金銮殿,给陛下请安。”
用膳时,令歌只是简单地喝着粥,并没有什么胃口,小寻子和小元子见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发现正是小蝶和小涵两人前来。
见小蝶前来,令歌当即放下手中的碗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有话单独和小蝶说。”
小蝶福身道:“殿下,奴婢已经把白掌门和盛楠师姐们的骨灰送回王府了,你的话我也带到了,这段时日你都会住在宫里,不回王府。”
“有劳。”令歌微微点头,喃喃自语着,“我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
“殿下切莫自责,一切都是王炳那恶徒所为……却苦了哥哥,要背负这些罪名。”小蝶叹息道。
“可有找到湫龙?当时他受了伤,后来去了何处?”令歌担忧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