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因为你的胎记,先帝也起过杀心。”曲公公叹惋着,““当时你出生的那天,临清王喜得一子,带有月牙胎记,天降祥瑞的消息便不胫而走,一时间,流言四起,先帝对临清王和你母亲难免不起杀心,临清王夜见先帝的导火索便是此事。”
“依老奴看,这消息多半少不了淮阳王的添油加醋,推波助澜,目的就是让先帝对临清王有所忌惮。”
见令歌垂眸不语,神色低沉,曲公公又道:“说起来,在你出生后的第二日,先帝和隆豫皇后便派人来临清王府看你,那人正是兰嬷嬷。”
令歌闻言不免一笑,道:“竟然是兰嬷嬷?没想到我和她很多年前就已经见过面了。”
“是啊,”曲公公含笑点头,“当时她回来就对老奴说,小世子生得眉清目秀,肤白似雪,贵不可言。”
令歌笑着低头,道:“让公公见笑了,能否再听公公说一说先帝和我父亲的其他事?”
曲公公点头,回忆道:“殿下可能有所不知,高祖皇帝曾有两位皇后,第一任便是先帝的母亲——孝恭皇后,孝恭皇后因巫蛊之术被废。”
“巫蛊之术?”令歌甚是惊讶,从前有关巫蛊之术的故事他都是在书上看到的,不想大齐也有类似之事。
“是啊,巫蛊之术乃历朝历代最为忌讳之事,先帝那时还小,却也深受连累,若非后来政绩卓然,德才兼备,这皇位恐怕也轮不到他了,”曲公公深深地叹息着,回忆起辛酸的往事,“那时候我陪着先帝可谓是如履薄冰,步步为营。”
令歌微微一叹,又问道:“那第二位皇后可是我的祖母孝懿皇后?”
曲公公回应道:“正是,第二位皇后是临清王的母亲——孝懿皇后,殿下你的亲祖母,本朝的第一位太后。”
“原来如此,那我祖母她是何时去世的?”
“隆豫三年因病去世的,一转眼都三十多年过去了,孝懿皇后可是一代美人啊……”曲公公叹惋着,“临清王比先帝小十来岁,是孝懿皇后唯一的儿子,和先帝一样都是嫡子。临清王自幼聪慧,一向尊敬先帝这位兄长,先帝待他不薄,孝懿皇后去世时临清王已经十八岁,临清王之位也是先帝在那时亲封的。自那以后,临清王自立门户,常常出远门,广交好友,想来也就是在那时候认识了殿下的母亲。”
“隆豫八年时,我大齐和北魏正式交战,临清王也在此时回到江南,为先帝出谋献策,深受先帝的赏识。再后来的事殿下你也几乎都知道了,先帝直到最后都未对临清王下手,早年争夺皇位之后,他不愿再看到手足相残之景,更不忍心处死自己的亲生骨肉,所以昔日对淮阳王的惩罚也就是将其贬往江南。”
令歌点头,感慨道:“先帝这一生实在不易。”
曲公公颔首,他往外看去,问道:“怎么不见小韩大人?他一切可好?”
令歌差些没有反应过来,半饷,他回应道:“他今日也来了,现在正与兰嬷嬷在厨房切水果,我们今日带来了一些进贡的新鲜蔬果,分曲公公你尝尝。”
曲公公笑道:“多谢殿下,说起来老奴也是很多年没尝到进贡的瓜果了,今日有口福了。”
令歌见曲公公心情甚好,便又问道:“令歌还有一事好奇,我记得我父亲和令楷的父亲是旧识,不知曲公公可知晓他们的往事?”
“自然知晓,说起来韩谦大人可是临清王一手提拔起来的,据我所知,王妃怀着殿下之时,天下初定,她曾和临清王去过宁州韩家做客,说不定在那时候便已经见过幼时的小韩大人了。”
令歌欣然一笑,道:“这么早吗?真是意想不到。”
“世间意想不到之事只多不少啊……”曲公公含笑点头,又为令歌讲述有关临清王和韩谦的其他故事。
“他们两人不仅在朝堂上所见略同,私下也是至交好友,入仕之前便已结识,共同闯荡江湖。”
令歌感慨万千之时,又听曲公公说道:“老奴有一句话想对殿下说。”
“公公但说无妨。”
只听曲公公说道:“如今殿下回到长安,还望行事之前定要思虑周全,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再也没有回头路,昔日临清王便是吃了这个亏,有些事并不能一走了之。”
令歌明白曲公公的意思,他颔首道:“多谢公公指点,令歌明白,往后行事自有分寸。”
说罢,两人便见到令楷和兰嬷嬷端着两盘瓜果走进客室。
“久等了。”令楷笑道,他将瓜果放在桌上,与兰嬷嬷一同坐下身来,与之畅聊。四人相聊甚欢,见时间差不多,令歌和令楷便起身辞去,离开曲涧院去寻意明和甯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