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令歌不假思索,虽然从前的他一直希望甯霞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不要因过去的恩怨而错过一段姻缘,但是现在的他却只希望甯霞能够给遇仙的一个交代。
“为什么要经过你的同意?”意明甚是不悦地与令歌对峙。
“意明,”皇后提醒道,“不许对玉迟王无礼。”
“玉迟王勿怪,意明从小就是被宠惯的,脾气难免冲动些,你们二人一向是合得来的,可别因为这点小事而伤了和气。”皇后对令歌说道,语气甚是缓和。
“你们想成亲是吗?”令歌扫了他们三人一眼,目光最终落在甯霞的身上,“那好,你们给我一个交代,小师姐你是什么时候成了皇后的人?为什么要替皇后做事?”
甯霞神色难堪,见到令歌质问的模样,她一时无言,不知从何说起。
只听皇后开口道:“本宫说吧,甯霞姑娘第一次来长安时,本宫便派倾秋去见过她,也是在那时候她成了本宫的人……”
“我在问我师姐,”令歌打断皇后的话语,“还请皇后不要再言语。”
皇后凤目微挑,随后默然不语,只是含笑看着眼前之景。
甯霞微微抿唇咬牙,只听她语气决绝地对令歌说道:“你就当我利欲熏心,贪图荣华富贵吧,只要替皇后做完这些事,我就可以带着一生用不完的钱财,永远离开遇仙山,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令歌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同时,愠色在他的脸上骤然浮现,他斥责着甯霞,说道:“所以在你的心中,在遇仙山那些年还比不过下山后的这一两年吗?荣华富贵就是你最想要的吗?甚至愿意听命于杀你父母的仇人?”
“你住口!”
甯霞呵斥着令歌,泪水逐渐涌上眼眶,声音也变得哽咽。
“你凭什么指责我?你下山后享受过的世间荣华富贵,是我幼时从来不敢想的,若是我父母有这般家产,根本用不着去打铁织布,替遇仙效力,我也不至于家破人亡。”
“你说我听命于仇人,可是你应该知道,我们早已无可奈何,就算大仇得报,人死不能复生,意义何在?”
随着甯霞的话语,令歌的情绪也逐渐激动,他本想反驳,却一时不知所言,只能听甯霞继续说道:“如今我向曾经妥协了,我只想好好地活下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我做错了什么?”
“师姐,你错了,你不应该听命仇人,背叛我们,陷害阿楷……”
令歌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几乎哽咽到含糊不清,从小到大他从未与甯霞吵过架,如今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去与甯霞争辩,不知如何面对甯霞的妥协和背叛。
甯霞的泪水在此时滴落,她说道:“你听好,事到如今,你我不必再多言了,从今以后,我贺兰甯霞不再是遇仙之人,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回遇仙山,我留在长安,你我就此形同陌路,山水不相逢。”
说罢,甯霞便先行转身离开凤仪殿,意明见状也立即跟出去,唯余令歌立在原地,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甯霞之言。
良久,他才听见皇后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令歌你何不成全了你师姐?让她安安心心地嫁给意明,如此也对得起你们多年师姐弟的情分。”
令歌侧首看向皇后,失魂落魄地说道:“他们都说皇后你扶持寒门庶族,治国有方,可是我眼中的你,只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伤害他人。”
皇后默然,笑容渐渐地淡去,只听令歌继续质问道:“难道看别人痛苦流泪,家破人亡,便是娘娘最大的乐趣?就连皇兄,你也愿意让他为了淑妃之死而伤心吗?他那么爱你……”
“本宫为了江山社稷,让几个人痛苦又有何不可?”皇后开口反驳,只是嗓音冷漠,毫无一丝怜悯之情,让人不免感到心寒,“有朝一日,当你站在本宫的高度时,你终会明白的。”
即使殿中光线明亮,那光也未照射到令歌的脸颊之上,此时,他的俊美容颜只剩下哀愁阴翳。
只听令歌回应道:“那我宁愿永远不明白……”
说罢,令歌便转身离去,看着脚下的莲花地砖,令歌只觉得它们是噬血而生,让人胆寒心惊,他于是加快步伐,逃离这座魔窟。
皇后静静地端坐在凤椅上,凝视着令歌的背影,久久出神。
倾秋走进殿内,来到皇后的身边,安抚道:“方才王爷的话娘娘可别往心里去。”
“本宫又怎会与他置气?”皇后回过神,淡然地回应着,同时她接过倾秋手里的茶,轻抿一口。
倾秋轻叹,说道:“只怕这次对于王爷来说打击实在太大,还有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