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歌对令楷说道:“阿楷,你在屋外等我,我待会就出来。”
令楷点头答应,之后他便坐在院中的石桌前,静静地等候着。
他仰头凝视着头顶的枝叶,光斑轻盈地落在他俊美的脸颊和月牙白衣裳之上,阴翳与光亮交错着,眉宇间的怅然骤然出现。纵使春光明媚,他深邃的眼眸里也未纳入一丝光芒,直让他整个人显得低沉惆怅。
良久,屋里的人走出来,令楷起身,看着令歌向黎春拜别,此时,院外也走进来一个人,只听那人问道:“爷爷,家里来了客人吗?”
他们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那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男子,男子身佩剑刃,眉目与黎春有几分相似。
黎春介绍道:“这是我的孙儿黎治,在宁州城担任捕头。”
黎治看着令歌,只觉此人气质不凡,定然大有来头,再加上昨日因玉迟王的提前到来,一向平静的宁州城如同惊起一滩鸥鹭一般,变得热闹不已,他的心中也猜出几分。
只听黎春又道:“这位是玉迟王殿下,快快行礼。”
“卑职拜见玉迟王殿下!”黎治立即拱手拜道。
令歌微笑示意,又对黎春说道:“今日多谢黎大人,晚辈就此告辞,他日有机会我再登门拜访黎大人。”
说罢,令歌便来到令楷的身前,与令楷一同往院外走去。
“爷爷,玉迟王前来所为何事?”黎治来到黎春的身边问道。
黎春看着远方,出神不已,半饷,他说道:“自然是为韩家一案前来。”
黎治顺着黎春的目光看过去,那里唯有茂密树林,即使多年过去,院子四周的树木也依旧苍翠如初,长庆二年后,黎春便辞去官职,带着一家人来此隐居,不问世事。
黎治说道:“说起来,昨日孙儿去过韩家旧宅清扫落叶,宅内一切如旧。”
“只是有一件事,孙儿多年以来一直不明白,为何爷爷你当年要赎下韩宅?”
黎春开口道:“因为昔日韩家对我们黎家有恩……”
黎春收回目光,微微一叹,又道:“我这一生最大的感悟,人的恩情是不能忘的,韩家出事时我无能为力,只能保下一座韩宅,留个念想,以待来日。”
“如今看来,功夫不有心人,我们已经等到了那一日。”
说罢,黎春便转身往屋里走去,黎治见状也立马搀扶其进屋。
山路上,令歌和令楷正牵着马缓缓地行走着,令歌看着满山春色,提议道:“这山间景色甚好,我们可以慢慢地游玩着回去。”
令楷点头应下,他牵着墨宝,静静地走在令歌的身边,欣赏着眼前的美丽景色。
忽然,他神色一愣,只觉手中多出一片暖意,低头看去,他发现身旁的令歌已经主动地牵住他的手,同时,令歌手上的玉鹤也似乎飞绕在他的指尖一般,让他出神不已。
此时,令歌看着令楷深邃的双眼,只觉里面仿佛藏有无尽的未知,他开口说道:“阿楷,你最近有心事。”
令楷回过神,浅浅一笑,问道:“有吗?”
“我不知道,我总感觉你经常闷闷不乐的,”令歌停下脚步,伸出手轻抚着令楷的眉心,“可能是我多想了……”
令楷握住令歌留在自己眉心的手,低下头在令歌的手背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温柔地说道:“在你的身边,我又怎会闷闷不乐?只是最近跋山涉水,有些疲惫罢了。”
话音落下,面前的令歌便主动紧紧地拥抱住他。
“阿楷,你知道吗?我发现我比从前更爱你了。”
听着令歌无限情深的话语,令楷心头一颤,他不知该如何回应令歌,只是伸出双手紧紧地抱着令歌,像是在挽留,像是在不舍。
拥有的东西就不会失去吗?令楷又一次想起尺画的话语。
令楷的目光留在远处的山水之间,习习春风拂过脸颊,惊扰眼眸,让泪水在不知不觉间涌上眼眶,可是皆被他强忍了回去,好像早已习惯这样一般。
“可能是怪今日春风和煦,鸟语花香,让阿楷你变得更好看了……”说着说着,令歌便轻声笑起来。
当令歌直起身来看着面前的令楷时,令楷已经再次扬起笑意。
“令歌你还是和最初一样好看。”
令歌摇头一笑,说道:“人的容貌总是会变化的,阿楷所言还有待确认。”
“人的容貌确实容易改变,只是你的双眼还如最初一般,清澈明亮。”令楷一边说道,一边伸出手与春风一同温柔地轻抚着令歌的眉眼。
令歌笑着贴在令楷的手掌心,感受着令楷的绵绵爱意,享受着无忧时光。
良久,两人才继续联袂缓缓而行,路过一片草地时,令歌注意到草地上开满白色的野花,于是他走过去蹲下身子,将一朵朵花采摘在手里,熟练地编织出一个花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