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长庆年间以来,朝廷便明令禁止官员私底下结党营私,接受贿赂,为了落实政策制度,锦衣卫则成为帝后一双监视文武百官的眼睛,这样的政策制度正是由皇后提出的。
而负责监察百官的御史台大多时候只负责明面上的监察弹劾,锦衣卫若有消息,第一时间会禀报帝后,帝后判决后再由御史台出面,配合吏部监察弹劾,这样朝堂上的官员变动都可以顺理成章,井然有序地进行。
与此同时,皇宫弘文馆。
弘文馆位于史馆之侧,皇帝继位以来极为重视文官,因此弘文馆在长庆年间更是聚书二十余万卷,供朝臣和王公贵族借阅。只是其作为皇家书馆,平日里前来之人并不多,此时正值午后,三四层高的弘文馆几乎无人在此。
午后,弘文馆内,明亮的光线正透过每一扇窗户外照射进来,在一处书架后,只见有两位相貌俊美的男子正在那,其中一位身着青衣官服,正站在书架前面,似乎在整理着书籍,而另一位身着浅蓝衣裳的男子则坐在他的身边,手捧书本百无聊赖地看着。
良久,令歌放下书本一叹,只因他手中的诗集尽是仕途不顺之人所写。
看向依旧认真整理着书籍的令楷,令歌不免有些发愁,他开口低声问道:“阿楷,有些考生的官职已经有了眉目,怎么你的官职还没有风声?”
令楷一笑,他将手中的书本整齐地放进书架,偏过头端详着坐在地上独自忧愁的令歌,低声笑道:“不如王爷替臣去问问陛下?”
说着,令楷也坐下身来,他将令歌手中的诗集拿过来,安慰着令歌说道:“不急,各地官员尚未全部回京,考绩和调动都是未知的。”
令歌点点头,默然不语,只见看着诗集的令楷忽然一笑,说道:“令歌是在担心我仕途不顺,像书上这些诗人一般诗兴大发吗?”
令歌笑着从令楷手中将书本夺回,说道:“可不是吗?万一你一个不痛快,只怕这样的一本书都装不下你写的诗。”
“说起来,我已经许久没写新诗了,”令楷叹息着,神色哀婉,“到底不如从前自由,如今写什么只怕都会被捕风捉影,断章取义。”
即使从此令楷不再写诗,他也为自己写过诗,足矣,令歌心想着。
“不过若是写令歌你,倒也不会怎么,只是写你的话,我可得多多酝酿一番。”令楷含笑说道,一双极为深情的桃花眼总是能让人为之着迷。
“那你好好酝酿吧。”令歌微微一笑,他不再说话,只是感受回味着此时此刻的气氛和对话。
长庆十四年,八月初十,在从江南往长安南上的运河上,一艘船正行驶着,旗帜上有着一个“宋”字。
船舱的主房内,一位年轻男子正坐在席上抚动着琴弦,男子身着墨色衣裳,长发披拂在肩,眼眸低垂,抚着琴弦更显其温文儒雅,相貌俊逸。
此时,有位年纪不大的书生门客前来,拱手拜道:“大人,适才靠岸时,拜帖已快马加鞭送往长安。”
男子停下抚琴,他微微抬眸,说道:“送出便好,记得玉迟王府和盛府的拜帖得备上我亲自准备的礼,虽不贵重,却胜在有心意。”
门客颔首,笑道:“刑部盛大人今年便要告老还乡,大人在江南的功绩人尽皆知,再加上有宋老大人与盛府往来,如若盛大人为公子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此番回京考绩,公子定然能留在刑部为官。”
男子闻言,神色依旧淡然,似乎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他说道:“现在的局势,留不留在刑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如何周旋在淮阳王和玉迟王之间,他们两人已经水火不容,只能留下一个。”
“大人说的是。”
男子轻轻一笑,又道:“三年前我虽贵为状元,但不想成为皇后和太子相斗的工具,便来到江南与淮阳王相交,原以为这次回京可以借着淮阳王的势力在京中自立门户,却不想现在多出个与淮阳王势不两立的玉迟王,这长安城当真难以立足。”
此人正是当今江南知府,三年前的状元——宋君逸,面前这位门客则是他麾下的江伦。
江伦安慰道:“大人何必担心?以大人的才能,指不定玉迟王还会来拉拢大人。”
宋君逸摇头,说道:“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位关系匪浅的令状元,与东宫关系密切,先前父亲露面参与春闱一案的调查,只怕留给小王爷的印象并不好,如今我真得好好向这位小王爷示好一番。”
宋君逸眼睛微眯,他好奇不已,作为临清王和白清漪的遗孤,玉迟王究竟会是什么模样,他甚是期待与其相遇。
“大人送给玉迟王江南一带武林侠客给他的问安书,还有昔日记载临清王侠肝义胆的话本,想来他定会喜欢的,”江伦说道,“毕竟回宫前他也是江湖侠客出身,还在洛阳一战群雄,名扬武林,当真是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