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回过神,欲言又止地看着令歌,最后只是说道:“没怎么。”
一时间,看着忧心忡忡的望舒,令歌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只希望这些烦恼早日结束,回到从前还在遇仙山的日子。
回到王府后,令歌便去寻甯霞,想问问她今日和意明去了何处,恰好在半路他遇到辰玉,辰玉告诉他甯霞正在师父的房间里。
待到令歌走到屋外时,便听见师父语气颇为严厉地问道:“那人可是王家之人,韩家一案他们摆脱不了关系,你若是想报仇雪恨,又何必现在去招惹他们?”
透过窗纸,令歌可以隐隐约约地看见屋内灯火摇曳,明亮与阴暗交叠,甯霞正跪在白栈期的身前。
白栈期继续说道:“数月前,为师去宁州的路上恰逢令楷,想来他察觉到你是宁州人,怀疑韩家一案牵连到遇仙,所以他去宁州就是为了调查你的身世,这事是瞒不住的,于是我便将你的身世告诉了他。”
门外,令歌恍然醒悟,原来当初令楷突然辞去是为了去宁州调查甯霞师姐的身世。
甯霞跪在地上默然不语,只是低着头,看不清她的神情。
“东宫之所以调查你的身世,自然是为了替宁州韩家翻案,从而打击王家众人,这何尝不是你的夙愿?”白栈期苦口婆心地说教着,虽然甯霞来遇仙山最晚,但乖巧懂事,一直都深得白栈期的喜爱。
“前段时间,你主动把身世告诉令楷,纸条就放在当时令歌托你交给言信的那几瓶药里,我说的可对?”白栈期问道,“当时是望舒瞧见的。”
甯霞点头,承认此事。
令歌闻言心中一惊,原来当时送给令楷的药里竟暗藏玄机。
“如今你应该知道,陛下对韩家最大的芥蒂便是临清王之死,若是能证明韩家没有杀害临清王和你师伯,韩家翻案的机会便会大很多,你父母之死也可以有一个交代。”
甯霞抬起头来,眼中含有泪水,说道:“徒儿明白,徒儿知错,我与小王将军只是普通友人……”
“你把他当做普通友人,可是他未必这样想。”白栈期站起身来,走上前亲自扶起甯霞,说道:“师父理解你报仇心切,可你这样做和深入敌穴有何区别?若是被王家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令歌在门外这才醒悟,原来甯霞师姐接近意明别有目的。
甯霞再次垂下头,默然不语,只是微微地哽咽着。
白栈期伸出手擦拭甯霞的泪水,同时说道:“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查清韩家是否涉及临清王遇害一事,如果他们没有涉及,真凶自然毫无疑问便是淮阳王他们,这样一来可以帮助韩家和宁州遇仙翻案,二来能让淮阳王他们自食恶果,皇帝若是知晓真相,不用我们遇仙出手,他也会替临清王报仇雪恨……”
甯霞点头,她看向白栈期,问道:“师父,时隔多年,我们又该如何证明韩家未涉及临清王之死?”
白栈期叹息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这次我们会与东宫联手,想来用不了多少时日,东宫便会把目标放在宁州……”
门外,令歌似是想起何事,于是便转身离去,回到自己的兰风阁。
他一个人坐在书桌前,翻起令楷抄录给他的有关长庆二年的史料。
灯火之下,一行行熟悉的字迹历历在目:“长庆二年春,皇后李氏有孕,淑妃韩氏妒,使计在汤药中混入麝香,导致皇后胎象紊乱,欲嫁祸昭仪王氏,终被识破,遂禁足宫中。”
令歌又翻看几页,再次找到与韩家有关的内容:“长庆二年五月,兵部尚书解元释,刑部尚书盛贺,京城中央军将军王清率众官长跪宣政门外,以密谋造反,欺君罔上,圈养死士,唆使女儿残害皇嗣等罪名,请命弹劾枢密使韩谦。”
“众官长跪至天明,帝不闻,天明之际,帝暗命御林军和锦衣卫包围韩府,捉拿韩谦及其家眷,削夺官职,关押天牢,京中和宁州涉及之人一一押送回京等待发落。”
看到此处,令歌已经心知肚明韩家的结局,只是他想起昔日在书局时听见的传闻,既然李皇后初孕之期便已发现汤药有问题,为何最后她还是难产而死?
令歌赶紧寻找着约莫长庆二年年末时的史料,发现上面记载着:“长庆二年十一月初三,北风呼啸,黑鸦嘶鸣,意为大凶之兆……皇后李氏于长乐宫难产去世,帝追封李氏为“惠贤皇后”,追封皇长女为“怡安公主”,葬裕陵……惠贤皇后丧礼,帝以不敬之罪惩治丧期作乐官员,以彰大齐忠孝礼节。因官职变故,三年一次的官员回京述职往后推迟一年,由原本的长庆四年推迟至长庆五年,而后延续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