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胡阳也不再藏着掖着自己的真实脾气,愠色皆在脸上,而令楷则垂眸不语,默然忍受。
令歌微微地扬起下巴,淡然微笑,他说道:“王二将军真会说笑,本王之所以来这,是因为前几日陛下命令状元替本王抄写史料,不知王二将军来此所为何事?”
王炳见令歌如此从容淡定,且用皇帝来压自己,他只好敛去所有笑意,说道:“我听闻令状元才华横溢,字迹潇洒,所以想请他先替我抄写一番御林军的编史。”
说着,王炳便看向令楷,“不知令状元意下如何?”
众人看着令楷,他们知道玉迟王虽然一向言语不多,但也是性情温和之人,更何况如今深陷流言蜚语,王炳就是吃准这一点才言语挑衅,对令状元替他抄写之事十拿九稳。
“本王不准。”
王炳甚是意外,他皱眉回头看向令歌,只听令歌继续说道:“且不说先来后到,令状元还得继续给本王抄写史料,就说方才本王在金銮殿给陛下请安时,便听陛下说起御林军这几日得抄写编史,好好研习。”
“怎么如今令状元倒成了御林军的人?想来陛下和娘娘也不知道此事,回头本王去问一问。”
“你……”王炳一时无言以对。
看着面前的玉迟王,神色淡然,说话语气不急不慢,王炳也总算明白过来,面前这位清俊绝尘之人是昔日扬名武林的“玉面白鹤”,如今更是最得当今圣上宠爱的玉迟王,若是玉迟王要与他争,他是没有一丝胜算的,甚至都没有资格。
王炳的脸色甚是难看,纵使心中对令歌有万般不悦,此时此刻的他也是无可奈何的。
最终,王炳轻蔑不屑地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见王炳离去,令歌这才对景修说道:“景修,你既然要求教就留在这里,我就先走了。”
景修一愣,他原本以为令歌会陪他在翰林院多待一会。
“皇叔慢走。”
看着雨中令歌离去的背影,景修又回过头看了一眼令楷,一时疑惑不已。
随后的两三日,长安城中雨水不断,劲风推着大雨在河流中前行,涟漪不断向前涌动,一时间风雨满城,叫人各怀心思。
雨过天晴后的六月十四日,长安的河水也上涨不少,接连几天的雨水让玉迟王府的满池荷花皆绽放开来,映日荷花如朝霞一片,美不胜收。
清晨时,侍从们在杨姑姑和张姑姑的带领下开始洒扫庭除。
玉迟王一身锦衣华服,早早地便坐在前堂主座上,静静地喝着茶水。
立在令歌身边的辰玉说道:“昨日小蝶和湫龙已经进宫去请过淮阳王和嘉定王了,想来过一会他们就到了。”
令歌微微颔首,他将茶杯放在手边的桌案上,说道:“调遣玉清卫的事已经放出消息,也不知他们今日可会有备而来。”
“他们若是有备而来,就是他们心里有鬼。”辰玉说道。
令歌看向屋外庭院,只见府上的侍卫和玉清卫各站一列,腰配兵刃,神色严肃,让在庭院里打扫的仆从望而生畏,各个都离他们远远的。
不久,小涵从屋外进来,说道:“王爷,淮阳王和嘉定王来了,还有……令大人。”
令歌闻言不免轻皱眉头,他站起身来看向门外,只见淮阳王和嘉定王一前一后地走进王府,两人的身后还跟着令楷,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十位带兵刃的护卫,想来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令歌和辰玉见此阵仗,不免相视一眼,默然不语。
待两位王爷和令楷走进厅堂后,令歌颔首邀请道:“两位兄长还请就坐。”说着,令歌注意到令楷依旧站在原地,这是令楷第一次来到玉迟王府。
“令状元也坐。”
淮阳王和嘉定王相邻而坐,令楷则坐在他们两人的对面。
小蝶他们几位侍从当即给他们端上茶水,随后退了下去,此时的前堂里,除了门外的侍卫便不再见任何侍从。
未等令歌发问,淮阳王已经开口说道:“今日要来令歌你的府上,本王想着你与令状元交好,便去翰林院叫上他一同前来了。”
令歌微微垂眸,轻抿一口杯中的浓茶,说道:“无妨,大家都是认识的。”
淮阳王打量四周,感慨道:“上次来的匆忙,如今才发现这玉迟王府当真是典雅阔气,让本王想起昔年临清王皇叔住在这里的时候,也常常邀我们来此商讨北伐之事。”
令歌看了一眼淮阳王,只觉有一种不悦之感在胸腔间蔓延开来。
此时,嘉定王放下茶杯,开口问道:“不知本王先前送给令歌你的《青岩山居图》挂在了何处?”
此言一出,厅堂内的空气似乎骤然凝固一般,辰玉立在令歌的身边,神色也愈发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