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楷笑了笑,审问般地说道:“令歌真的困了吗?”说着,他便用手撑着脑袋直起身来,看着依旧平躺着的令歌,还有令歌那一双无处安放的手。
令歌看了令楷一眼,只见令楷嘴角正微微上扬着,神色如往常一般温和,只是此时令楷的眉眼有更多的喜悦之情。
“方才吃太多,也不是很困。”令歌解释道,只是想起方才的事,令歌便感觉自己的脸颊开始有些隐隐发烫,好在此时光线昏暗,想来令楷也不会看见。
“是不大消化吗?”令楷问道。
“有些吧。”令歌不大确定地说道。话音刚落,令楷便重新侧着躺下,将自己的一只手搭在被褥下令歌的腹部上,说道:“我来帮令歌消化一下。”
“不……不用。”令歌本想拒绝令楷的一番好意,却不想令楷已经在他的腹部上按揉起来。令歌一时无言,其实自己只是单纯没有什么睡意罢了。
“无妨,我小时候肚子不舒服的时候,我娘也常常这样替我按揉肚子,很快就不难受了。”令楷说道。
令歌没有看向令楷,只是说道:“我师父也这样替我揉过肚子……”
“白掌门会回来的。”一边说着,令楷一边更凑近令歌,让令歌紧挨着他的身子。
令歌默然不语,只是继续躺着给令楷按揉自己的腹部。一时间,令歌感觉到好像有一团暖暖的火焰正在自己的腹部上燃烧,让人全身都带有暖意,顿然升起安心之感。
“婶婶还好吗?”令歌开口问道,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令楷的母亲。
“她在孙太傅家,一切都好。”令楷说道,“多谢令歌挂念。”
“那就好。”
令歌偏过头看了看床边的那支蜡烛,发现眼前愈发昏暗,很像在玉门关初识的那夜。他回忆起来,对令楷说道:“阿楷你还会说梦话。”
“梦话?我何时说过?”令楷半信半疑地问道,他仔细地看了一下令歌,确认令歌是醒着的,而不是在说梦话。
“你真的说过,在玉门关你受伤昏迷的那晚。”令歌说道,“当时我守了你一晚上,我的确听见你说梦话。”
“哦?我说了什么?”令楷饶有兴致地问道。
令歌回忆了一下,说道:“我记得你说,让母亲等你回去接她。”
只是说完之后,身旁的令楷并没有接话,只是继续给他按揉着肚子。
令歌感到奇怪,他偏过头看着令楷,只见昏暗的光线之下令楷的神色很是模糊,不见方才的兴致勃勃,甚至让人感到有些压抑。
这样的反差让令歌想起当时他将令楷独自一人留在清飖书局的情形,那种无助之感在令楷的眉眼间重新浮现出来。
“阿楷,怎么了?”令歌不安地问道,他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身子更凑近令楷一些。
这时,令楷重新看着令歌,眉眼间恢复成一如既往的温和,只听他说道:“没怎么,只是想不到我还会说梦话。”
“令歌可有舒服些?”令楷又问道。
令歌点头,说道:“好很多了。”
“那就好,我们歇息吧。”说罢,令楷将手从令歌的腹部上收回,闭上双眼不再言语。
令楷依旧紧挨着令歌,原先令歌以为自己会不习惯,却不想令楷睡在自己的身旁竟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安心之感,一时间令歌愈发没有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令歌还是能听见窗外淅沥沥的雨声,还有令楷很久之后才变得均匀的呼吸声。
终于,睡意袭来时令歌庆幸不已,安然入睡是化解思绪万千的最好方法。
长夜漫漫,思绪万千终会趋于平淡,雨水如丝,正编织着每个人的梦境。
第66章 雨落长安:4
等令歌再次睁开眼时,天已经蒙蒙亮,昨夜风雨潇潇,却不影响他睡得安心踏实。
令歌本想起身,却发现腰身处很是暖和——隔着一层薄薄的寝衣,令楷的手正轻轻地搂着他,让他不自觉地想起平日里令楷温和的模样。
同时,他的耳边还能听见令楷均匀的呼吸声,想来令楷依旧熟睡着。
令歌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令楷,床幔之下,黯淡无光,只见令楷神色安然,长眉如画,几缕发丝正好轻飘飘地缠绕在脸颊边,与令楷一同安睡着。
令歌重新转过头,将自己的手轻轻地搭在了令楷的手上,感受着令楷手掌的骨节分明,一时间,温热感顺着五指漫延至全身。
令歌抬眸,看见挂在床幔上的安神香囊,那是昨日托言信给令楷带过来的。闻着那淡淡的香气,令歌只觉甚是安心,于是再次迷迷糊糊地闭上双眼继续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令歌半梦半醒地听见了敲门声,同时门外那人说道:“是我,龚祁,快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