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歌闻言,当即爬起身来,追问道:“青岩山?宁州青岩山吗?你遇见了我师父?发生了何事?”
“对,”令楷回应道,“宁州青岩山,当时我和言信遇到杀手,是白掌门救了我们。”
“你们去宁州所为何事?”令歌下意识地问道,黑暗之中他看不清令楷的脸,只能一问一答。
话说出口,令歌才意识到这也许是东宫的机密,正当他想岔开话题的时候,只听令楷说道:“我们本想去宁州调查长庆二年宁州韩家一案,却不想路上遇到锦衣卫阻拦,不得不中途折返。”
“我师父呢?”令歌追问道,“后来她去了何处?”
“抱歉,白掌门的去向我并不知道,她只是让我赶紧回到长安。”令楷回应道,他的嗓音变得愈发低沉。
“阿楷……”令歌突然担心起来,他这才想起周玉对自己说过,令楷不喜别人提起“长庆二年”。
“我不是有意的。”令歌甚是怯怯自责地说道。
“嗯?”令楷似乎没明白过来。
令歌坐直身子,说道:“我不是有意让你提起长庆二年的,我不知道它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还望阿楷你不要因此而不悦。”
听着令歌无助而真挚的嗓音,令楷当即起身,看向黑暗中令歌的轮廓,安慰道:“我没有不悦,令歌你无需自责,这些话由你来说,我绝不生气,因为有你相伴,我真的很快乐。”
虽然此时令楷的语气像往常一般温和,但令歌还是感到愧疚,令楷这次回来是为了帮自己的,自己绝不能让他伤神,令歌心想着。
沉默了一会,令歌开口问道:“为何阿楷你对我这么好?”
令楷闻言笑了一声,反问道:“令歌你对我不也很好吗?方才还为我涂抹药膏,那你又是为什么对我好?”
这一问着实难住了令歌,他说不上来,他对令楷好吗?从最初认识替令楷疗伤敷药,再到后来照顾令楷备考,还有各种点点滴滴,似乎自己对令楷的确很好。
可是自己为何会这般?令歌找不出答案来解释,似乎都是随着自己的心而做的。
“我不大知道。”令歌回应道。
令楷闻言,微微一笑,重新躺下身子,说道:“不急,总会有答案的。”
说着,令楷长舒一口气,又道:“长夜漫漫,不妨我来与令歌你说说,我到长安城之后所见所闻之事……”随后,令楷开始绘声绘色地讲着故事,令歌重新躺下身子,静静地听着。
“太子大婚,京城热闹非凡……”
这些令歌早已在梦珏那听到过,如今听令楷重新说起,却像新的故事一般,引人入胜。
“老胡也考中了春闱,他很想见令歌你,说清楚当时的诗不是他写的……”
令歌靠在枕头上,闻言不免笑了一下。
他听着令楷用微微沙哑的声音说着话,似乎这漫长的夜晚除了入眠,还有更值得去做的事情。
夜很静,令歌只听得见令楷说话的声音,不知从何时开始,令歌才注意到,外面有微雨轻敲门窗的声音。
“外面下雨了……”令歌轻声说道。
令楷停下言语,只是静静地听着微弱的雨声,一时间,他感觉全身愈发放松,不知不觉,困倦睡意是何时袭来的他都不曾察觉,他唯一知道的,是今夜令歌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好久,没有这般安心地入眠。
翌日,三月二十七日,令楷醒来的时候,他发现令歌正坐在床上看着昨夜的话本。
此时,日光正好照亮屋子,让令歌一身的月白衣裳更显光彩熠熠。
“阿楷醒了?”令歌看向令楷问道。
令楷点了点头,只是侧靠着枕头,目光柔和地看着令歌,没有说话。
“昨夜阿楷你还没有说完就睡着了。”令歌说道,昨夜他只顾着去听雨声了,就连令楷是何时睡着的他都不知道。
“抱歉。”令楷笑了笑,昨夜他睡得很踏实,如今醒来精气神看上去都要好了很多,“那今夜我可以继续说。”
“好。”令歌颔首应下,“去吃早饭吧,这个时候刚好。”
令楷欣然起身,随着令歌来到前堂,用完早饭后,两人又前往书局,与众人谈天论地,享受清闲时光。
夜里,回到许宅,令歌则听着令楷所说的故事入睡,他十分享受那一刻的惬意和无虑,脑海里不是琐事和忧愁,只有令楷为他编织的世间。
三月二十九日,清晨。
令楷立在窗边,他见外面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于是回过头问起令歌,道:“想来洛阳牡丹早已开了,令歌可有见过?”
令歌正坐在床上,看着手中的话本,闻言摇头,轻叹道:“没有,将近半个多月前,我听梦珏说过,可谓是花开动天下,慕名前来游园赏花的人数不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