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楷知晓非礼勿视,于是他垂下眼眸,不再看令歌,只是一想到令歌手足无措的神情,他就忍不住地笑出声,问道:“令歌在水里做什么?”
令歌不知如何回应,只觉得自己大窘到无地自容,他顿时抱着自己的身子缩成一团,只留一个头露在水面,皱着眉头反问着令楷:“你……你怎么进来了?”
令楷神色镇定自若,一边提着热水走上前,一边说道:“见你许久不出来,怕水冷了,特意进来给你添热水。”
令歌见他上前便连忙往后退,却发现自己已经无处可退,于是语气颇为慌张地说道:“放在那里,我自己来就好。”
“无妨,我亲自给令歌你添热水,”令楷继续往前走到桶边,一边添置热水,一边说道:“放心,我只是添热水,又不会加害于你。”
令歌闻言,脸颊一红,这倒是显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于是他将头更低了下去,只在水面浮出半个脑袋。
见令歌如此,令楷不免一笑,添上热水离去时,他又忍不住笑着说了一句:“我们两个大男人不必如此害羞,而且令歌胸前的月牙胎记甚是好看。”
令歌听他这么一说,脸更是通红,瞬间整个人全埋进水里,水面直冒泡泡。
令楷见状无奈摇头一笑,嗓音颇为得意,只听他解释道:“放心,我不会往外说的,我先出去了,你有事叫我就好,我会一直在门外。”
令楷离开后,令歌重新浮出水面,在热水里他实在无法冷静下来,只觉自己的脸颊已经完全变成火炉,可以将整桶热水尽数烧开。
等水快冷的时候,他听见了外面的令楷问道:“令歌你还需要添热水吗?”
“不用!”令歌赶忙大声回应道。
语毕,耳力过人的令歌便听见屋外的令楷扑哧一笑。
令歌眉头一拧,立马从水里跳出来换上了那件天青色衣裳,穿上衣裳之后,令歌发现这身衣裳在光线之中熠熠生辉,上面绣着些许银色竹叶图案,绣法极其精致漂亮,布料也是上好的,想来是令楷这位飞贼从哪位达官贵人家顺来的。
他往周围看了看,发现令楷已经给他在桌上备上了干毛巾,于是他便用毛巾将长发拭干。
一走出房间,令歌就看见令楷温柔的背影,如玉树一般立在前门,正独自一人望着门外的秋雨如烟。
令楷闻声,转过身来,霎时目光一滞。只见令歌一身青衣,披着长发,尽显身姿颀长,脱俗绝尘。
“怎么了?”令歌见令楷凝视着自己,便将自己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半晌,令楷回过神来,悠然一笑,缓缓地朝着令歌走了过来,说道:“没怎么,只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令歌身穿青色,如今一见,果真是铅华洗尽,珠玑不御。”
面对令楷毫不吝啬的夸赞,令歌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是说道:“快些把书还我。”
令楷摇头,缓缓地说道:“不急,外面还下着雨,我们先回楼上。”
跟在令楷身后,令歌发现不见言信的身影,便问道:“李兄人呢?怎么不见他?”
令楷闻言,回过头反问道:“你说言信?”
令歌点头,要不然是谁?
“你以后叫他言信就好,”令楷讥笑一声,“问起来就说是我让你这么叫的,他现在有要事在身,就先走了。”
“为何他要叫你‘楷兄’?明明他比你大。”令歌好奇地问道。
令楷笑着回应道:“因为他是我的手下败将。”
令歌挑眉,想象着言信是如何在令楷面前败下阵来的。
而后,令楷带着令歌来到方才的房间,指了指铜镜前的座椅,“坐下来,我替你梳发。”
令歌一听立马拒绝道:“不用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被令楷推着过去,并按坐在椅子上。
“乖,坐好。”令楷弯下身在令歌的耳边说道,嗓音像山泉流淌一般清朗,让人沉浸其中。
令歌看着铜镜中的两人,有些出神,怎么自己有些像被人哄骗的小孩子一样?
正想着,令楷已经从桌上拿起一把木梳,指尖在令歌的长发上滑过,一遍又一遍地梳着令歌的长发。
“令歌的头发生得真好,如墨倾泻一般。”
令歌默然不语,他想起自己年幼的时候,师姐们常为他梳头发,后来有一次,他没有让师姐们帮忙梳头发,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在山上跳来跳去,回来的时候被师姐们笑话成野猴子,从那以后,他就开始自己学着梳头发,手上的功夫倒还不错。
“先前回洛阳的路上我便发现令歌梳头发的功夫不错,今天也让你看看我的手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