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四人上一次这般坐着喝茶已经是很多年前,原以为岁月倏然,来去无痕,可是见到彼此鬓边的白发和眉梢的憔悴,他们才骤然回过神,如今只剩下他们四人,从前的故人们早已离去。
许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开口说道:“现在只剩下我们四人了,白妹和洛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但说无妨。”
白栈期放下茶杯,眉眼含愁,说道:“这一次还请许兄鼎力相助,不仅是为了遇仙,也是为了姐姐和她的孩子。”
许凌闻言,深深一叹,道:“果然,令歌是清漪和慕成的孩子,白妹你放心,你我相识多年,就算你不说,我也会鼎力相助,要是没有遇仙,就没有我许凌和凌岚药局的今日。”
“是啊,白掌门,”张叔开口说道,“我们几人相识多年,交情深厚,我们自然会全力以赴护遇仙和令歌的周全。”
白栈期的眼眶有些红润,说道:“多谢许兄,多谢张兄,姐姐和姐夫若是泉下有知,定会感谢你们二人的。”
许凌颔首,问道:“皇后要让你重启遇仙不说,还要让令歌进入朝廷为她所用,白妹对此事有何看法?”
白栈期定了定神,只听她嗓音冷冽地说道:“既然她要重启遇仙,还要让令歌进入朝廷,那我就顺水推舟,亲自揭开尘封多年的真相,还姐姐和姐夫一个公道。”
“毕竟,令歌是我们遇仙最大的筹码,是皇后不曾预料的筹码……”
白栈期看向窗外,稍稍振作精神,只见窗外虽然秋日高照,但始终抵不过树叶泛黄飘落,萧瑟清冷。
……
清飖书局的后门外,侍辰微笑着对令歌说道:“还有劳令歌师弟翻进去替我们开门。”
令歌颔首,随即跃上墙壁,只是一到墙壁之上,令歌就想起初到洛阳的时候,自己用玉鹤将令楷拉上来,结果两人纷纷摔下去,爬起来后才想起来有后门。
一想起当时滑稽的场景,令歌便忍不住地扬起嘴角,只是回过神的时候,心中又是一阵惆怅。
见令歌单膝蹲在墙壁上半天没有动静,侍辰便在下面问道:“师弟,里面怎么了吗?”
令歌摇了摇头,回应道:“没怎么,我这就进去。”说罢,令歌便跳进去,为其余人打开后门。
一行人走进去之后,侍辰在梦珏和辰玉的身边悄声问道:“我怎么感觉令歌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好像有心事。”
梦珏叹息道:“令歌把楷哥当成好朋友,结果楷哥不辞而别,他自然闷闷不乐。”
侍辰闻言,亦是微微一叹,陷入沉默。
“洛师兄。”辰玉唤了一声侍辰。
侍辰望去,只见辰玉唇红齿白,面容娇美,一时间他不免一愣,半饷,他回应道:“你我年龄相仿,叫我侍辰便好,怎么了?”
侍辰的谈吐举止彬彬有礼,温和的目光与辰玉交织,辰玉颔首垂眸,说道:“也没什么事,我只是想问问你,你可知道令楷的出身?”
“自然知道,”侍辰点头应道,“他家住在城外苍竹村,家里只有一位母亲,他读书很有天赋又肯用功,总是可以在书局待上一整天,不仅才华横溢,而且待人恭敬有礼,虽然平日里他鬼主意不少,但不失为一位正人君子。”
辰玉哑然,她好奇侍辰可知道令楷乃飞贼的一事,正想着,她便听见侍辰补上一句:“时不时的,出手还挺大方。”
辰玉发现侍辰看了自己一眼,目光意味深长,看来侍辰是知道令楷乃飞贼一事的。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书局?”辰玉又问道。
侍辰一顿,思忖片刻,回应道:“令楷比我小四岁,他第一次来书局的时候只有七八岁左右,是长庆二年的冬天,我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他的场景。”
说到这,辰玉和梦珏都好奇地看向侍辰,仔细地倾听着。
只听侍辰像说故事一般,娓娓道来:“那天清晨,下着鹅毛大雪,天还没完全亮,我起身开门准备营业,结果门一开,我就看见他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本书看着,脸和手都被冻得通红,一看就是在门外等了许久。我当时心里一惊,想着他这么小小的一个孩童,怎么比那些成年的书生还要刻苦?”
“他来的第一日,一直待到傍晚城门要下钥的时候才走,这样的日子他坚持了一个冬天。在书局的时候,他甚是乖巧懂事,看完书会把书本好好地放回原处,有时候看书看累了,就会来帮我们整理书籍,这一来二去,十多年下来,他倒还比我们更了解书籍的摆放位置。”
“见他如此,我爹对他愈发刮目相看,打心里地喜欢,后来还送了他不少书,对他嘘寒问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