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裴凛一块下了楼,回到房子,各回各的房间睡觉。
当天晚上,我躺在床上,闻着新换的床单上残余着的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我脑子里时而出现裴凛站在天台上跟我说那些话的样子,时而又出现七年前那个冷冰冰的男声,想着想着思绪又会难以自控的偏离到想起了小时候的裴凛。
想了一晚上,我脑袋都快要裂开了。
直到快要天亮的时候,我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可能是没有睡够的原因,所以我脑袋山崩地裂一样的疼。
我一边敲打着胀的快要裂开的脑袋,一边推开房门,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刚出门,一缕温暖的阳光洒了下来。
我抬头一看,不大的屋子干净又整洁,阳光从敞开的窗户洒进来,自然而然的照亮了整个屋子。
窸窣的切菜声响起。
我朝厨房望去,只见裴凛正系着围裙,背对着我站在那个小厨房里,拿着菜刀的手干脆利落的切着砧板上的胡萝卜,旁边燃气灶上架着的小锅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香气四溢。
听着那菜刀细密落在砧板上的声音,飘在空气中的香味,徐徐往上升起的热气,还有那个在厨房忙碌的背影,我的头疼似乎缓解了不少,像是一直紧勒着脑袋的绳子终于松了松,瞬间如释重负。
大概是听到声音,裴凛停下动作,回过头来,望向我,阳光下,身周淬了一层薄薄的光,白衬衫在光照下是有些透的,恰好可以看见那劲瘦腰身的轮廓。
若隐若现
下一秒又被热气所氤氲模糊。
裴凛回过头去,继续切着胡萝卜,语气很平淡的道,“去刷牙洗脸吧,出来吃早餐。”
望着裴凛的背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一句,“裴凛,要不然,我们再试试?”
话音刚落,几乎是同时,切菜声戛然而止。
裴凛停下了动作,僵在了那,一动不动,手边的胡萝卜丝有些凌乱的散落在砧板上。
下一秒,裴凛一声不吭的放下菜刀,走到水池前,打开水龙头,细细的冲洗着双手。
洗完手,裴凛不紧不慢的拿起一条干净的毛巾,将手上的水渍擦干净,然后,他伸手将身上的围裙摘下,挂回原位。
我看着裴凛做这些摸不着头脑,只冷不丁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老脸一下子臊的红了起来。
丢人了,跟自己外甥表白了。
更丢人的是,这个小兔崽子还没有半点反应!
不敢再留着丢人现眼,我气的牙痒痒的要走。
怒气刚烧起来,一只冰凉的大手从后面伸了出来,握住我的手腕,拉住了我。
我脚步一顿。
下一秒,一个高大修长的身躯从后面弯下身来,用力的拥抱住我。
他把下巴放到我肩上,双手慢慢的环上我的腰。
他道。
“好。”
“再试试。”
那人身上飘来的是淡淡的香味。
看来今天早餐会吃鲜虾粥。
其实我昨天晚上想了很多。
想起了当年发生的种种,想起来我被践踏的承诺和爱意。
按道理来说,我应该拒绝裴凛的。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裴凛的时候,拒绝的话就在嘴边绕了好几圈,最后却还是变成一句,“我们再试试”
是试试,不是复合。
如果不合适了,如果裴凛后悔了,那还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人上年纪了以后总会变得胆小,做不到像年轻气盛的时候一样能不顾后果的去答应一件事,会忍不住的思前想后。
不过当我发现,我哪怕早已窥破事情的惨烈下场,我还是会义无反顾的一头栽进去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这七年来,我从来没有真正放下过。
最终我和裴凛两个人的早餐是到巷子口的包子铺解决的。
因为粥糊了。
当我吃着茶叶蛋,踢踏着拖鞋和裴凛往回走的时候,还忍不住惋惜,“那锅粥真的可惜了,要不然我们……”
“凑合吃”这三个字还没有说完,裴凛把吸管拆开,插进豆浆里,再把吸管塞进我嘴里,然后就跟有读心术一样,一本正经的告诉我,“凑合不了,糊掉的食物会致癌,而且没有营养。”
我,“……”
总比茶叶蛋有营养。
我狠狠地吸了一口甜豆浆,刚咽下去,裤兜里头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还以为是公司那边的事情,便顺手把手里吃不完的半颗茶叶蛋递给裴凛,然后空出手来接电话。
结果电话是酒店前台打过来的,说蒋烁发烧了,现在送医院去了。
我问了哪家医院,又问了蒋烁情况,听说人没啥事,我这才说了句谢谢,然后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