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我觉得我姐并不可怜,也不无辜。
他们吵的很激烈,说的话更是不堪入耳。
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有文化的人骂起人来反而更脏。
我听的头疼,正当此时,我瞥到楼上走下来一小孩。
他站在楼梯上,有些茫然的看着大人们的争吵。
我无心去掺和我姐的感情纠纷,我走了过去,捂住小孩的耳朵,及时挡住那些难听的脏话。
我抱着他上了楼,走到阳台那,确定听不到楼下的争吵了,我这才放下他,拉下衣袖,蹲在他前面,笑吟吟的看着他。
阳光洒进阳台,蝉鸣响起。
小孩板着一张好看的小脸,扁着嘴,似乎不太开心。
我便朝他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他眨了眨眼,乖巧的张着小嘴,回答我,“裴凛。”
“王林的那个琳?”
他认真的软着声音纠正我,“凛凛岁云暮,蝼蛄夕鸣悲的那个凛。”
我听的一头雾水,“什么蝼蛄?什么悲?”
他大概发现我是个文盲,便伸着小手托着下巴,思索片刻,然后改口道,“威风凛凛的凛。”
我一下子恍然大悟,“你早说这个,我不就听得懂了吗?”
过了一会,我回过神来,忍不住皱着眉问道,“不过,你一个女孩子,怎么用这么凶的名字?”
小裴凛瓮声瓮气的告诉我,他是男生。
我眨了眨眼,“怎么可能?男生会长的这么好看?”
我见过的那些小男孩一个比一个糙,哪里像裴凛那样生的白白净净又精致漂亮的?
小裴凛冥思苦想一会,然后突然伸手脱掉了自己的裤子,一本正经的告诉我,“你看,我是男生。”
“……”
第三十九章 叫舅舅
等我第四次见到小裴凛,已经是过年的时候了。
那时候,裴正元已经和他妻子郑柔离婚,并且跟我姐扯了证。
听说是因为裴正元在国企上班,二婚传出去名声不太好,所以就没摆酒席,对此,我姐颇有微词。
自打我姐跟裴正元好上以后,我就没怎么跟我姐来往,直到过年的时候,我姐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电话那头数落我在外头野惯了,连自家亲姐姐都忘了。
没办法,我只能在年三十的时候,带了些年货去上门拜访。
临走前,我又忽然想起来那个叫裴凛的小孩来,于是,我又准备了个红包。
怎么说,我现在也算是他舅舅了。
虽然不是亲的。
到了裴家,我却没看到裴凛,甚至于没有看到裴正元,只看到我姐打扮的高贵又优雅,跟一个保姆在家。
听说裴正元还在公司加班。
我姐一看见我,就拉着我,跟我分享裴正元送她的东西,还高兴的拿了一个车钥匙塞我手里,让我开一辆车走,当作送我的新年礼物。
我看着我姐脸上几乎要溢出来的喜悦,心里头说不出的怪异,连忙拒绝,然后朝四周看了看。
这个家,虽然宽敞,但却空荡荡、冷冷清清的,一点过年的氛围都没有。
我忍不住问我姐,“裴凛呢?”
谁料,我姐听到裴凛的名字,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过了一会,她不耐烦的道,“他性格孤僻,每天只会待在楼上房间,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你提他干什么?”
我记得,以前我姐提起裴凛的时候,永远是夸赞和喜欢的。
不过才过了半年而已,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
保姆做了满满一桌子的年夜饭,桌子上鲍参翅肚样样俱全。
我一个人坐在餐桌前,我姐在客厅不停的打着永远没有人接的电话,而保姆从楼上走了下来,习以为常的道,“小少爷不下楼吃。”
过了一会,我姐从客厅走了过来,疲惫的朝我笑了笑,然后道,“你姐夫太忙了,赶不回来吃年夜饭了,我们吃吧。”
这顿年夜饭,我跟我姐都吃的心不在焉。
直到吃完年夜饭,裴正元,我名义上的姐夫才浑身酒气的回来。
我跟裴正元打了招呼,裴正元也对我挺客气,大概是发现裴凛不在,他又让保姆叫了裴凛下楼。
我也终于看到了裴凛。
裴凛走下楼来,穿着身黑色的长袖长裤,这个年纪的小孩总是长的很快,他高了些,模样也长的开了点。
裴正元招手把裴凛叫过来,把手落在裴凛肩膀上,拍了拍,提醒道,“小凛,这是你如云阿姨的弟弟,叫舅舅。”
这时候,裴凛抬起头看我,一声不吭,紧抿嘴唇,死死的盯着我,那眼神满是怨恨与厌恶。
我被那个眼神吓了一跳,我记忆中的那个小孩眼神明明纯真又乖巧,才过了半年,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