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戈的下马威落了空，脸色不太好，脸上的淡然也不见了，大概是明白跟我玩不来什么弯弯绕绕的，只好开门见山地道，“唐先生知道是谁给你捐的骨髓吗？”
我摇了摇头。
我问过赵遇，赵遇却说要对捐献者身份保密这个理由搪塞了我。
李戈不紧不慢地从果篮拿出一个苹果，然后又抽出一把水果刀来，淡定地削着苹果皮，像是闲聊家常一样随意地道，“捐献骨髓给你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是你姐，唐如云。”
苹果皮落进垃圾桶里，我心口一凛，身体也僵住了。
李戈似乎很满意我这个反应，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微笑，“想不到吧？你那个姐姐竟然会给你捐骨髓，怎么看，她都恨不得你死呢，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呢？”
李戈的阴阳怪气让我心口腾起一股怒火，我强忍着怒火，再度问李戈，“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没心情跟你在这边打哑谜。”
李戈把削好皮的苹果送进自己嘴里，咔嚓咬了一块，漫不经心地朝隔壁看了看，“很好奇？那你要不然亲自去找你的好姐姐问一问？她就在你的隔壁病房，你们近的很，你可以和她彻夜长谈，好好地聊一聊其中秘辛。”
我盯着李戈，一言不发。
而李戈就把咬了一口的苹果丢进了垃圾桶里，“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就不继续打扰了。”
说完，李戈转身就要走，只是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我，笑眯眯地道，“对了，唐先生，你跟你姐姐，真的很像。”
“一样的自私，一样的无耻，一样的……”
“像吸血虫一样缠着裴凛不放。”
听到裴凛的名字，我心脏骤然一缩，像是要停滞住跳动一样。
李戈离开了很久，我才回过神来，慢慢地下了病床，穿好鞋子，抬脚一步步地朝着隔壁病房走去。
走到那扇门前，我伸出手，犹豫着推开房门。
门没锁，很轻松就推开了。
在那扇门后，唐如云就坐在那，看见我的时候，脸上没有半点惊讶，唇角弯起，像是早就等着我推开这扇门一样。
“哟，来了？我重获新生的弟弟。”
我站在那，双脚像灌铅一样的沉重，好像只有呼出气的力气，麻木地问道，“是你给我捐了骨髓？”
唐如云挑眉歪头瞧我，“要不然你以为是谁让你重获新生的？听说手术很顺利，你恢复的也很好，这一切，你得多谢我。”
我脑子越来越乱，就跟听不见唐如云声音一样，我行我素地继续问道，“你为什么突然愿意给我捐骨髓了？”
唐如云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浮不定地朝我走来。
她也还很虚弱。
她走到我面前，伸出那冷冰冰的手，抚上我的脸庞，我被她指尖的寒意渗的骨头都在发疼。
“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弟弟啊。”
唐如云嘴角漾开一个温柔的笑容，“傻孩子，姐姐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你死呢？”
我绝对不可能相信她的话，拍开她的手，不为所动地一字一句，道，“说、实、话。”
唐如云盯着我沉默了半晌，然后下一秒，嘴角的温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讥讽，她摊了摊手，不以为意的道，“好吧，那我说实话，你是弟弟又怎么样，不过你心没向着我，就算你死了也跟我没关系。”
我心一片冰冷，逐渐沉入冰窖，冷的发疼。
而唐如云继续我行我素地说着，“我之所以捐骨髓给你，是因为你有个好男朋友。”
我心脏瞬间收紧，忍不住颤声问道，“你拿裴凛怎么样了？”
她笑了，笑容那么刺眼，她道，“没怎么样。”
然后，她朝我倾身靠来，我清楚的闻到她身上那刺鼻的消毒水味。
最后，她附在了我耳边，戏谑着，用仅仅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告诉我。
“他说要给我钱，让我开价，不过我一分钱没要他的。”
“我只要他……”
“跪下来。”
“跟我道歉。”
她语气很轻，很缓慢，却沉重地像是一把刀，捅了我一刀接一刀。
我瞳孔骤然缩起，浑身的血液瞬间倒流，身子冻的发颤。
“你知道裴凛是怎么求我的吗？”
“他跪在我脚边，身体一直在发抖，然后哽咽着一字一句地跟我道。”
“对不起，我会赔偿当年的一切损失，所以……”
“求你救救唐燃。”
“他还说，只要我答应捐骨髓救你，他可以答应我任何条件，那时候，他看我的眼神可怜的像是一只小狗。”
“真的好痛快啊！”
“裴家人向来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看起来就跟没有心一样，这样的人竟然为了我弟弟跟我跪下道歉低头！我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兴奋地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