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裴凛都不在意了,那我还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于是,我就顶着个锃亮的脑袋被裴凛推着四处的散步。
直到我无意间撞见裴凛躲在洗手间想学着我的样子给自己剃光头。
裴凛看见我的时候有些手足无措,忙把推子往身后藏。
我看的一清二楚。
我明白,裴凛是想陪我,不让我难受。
我心里酸的直冒泡,让裴凛过来,然后警告他道,“你可别陪我剃光头,你剃光头就不帅了,我爱看帅哥,这样看着也开心。”
这句话本来是我开玩笑的,结果裴凛当真了,天天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出现在我面前,之前为了照顾我图方便所以套身休闲装就出门的裴凛,现在每天出现就跟下一秒要去拍时尚杂志封面一样,西装革履,每一天都不带重样的那种。
就连赵遇看见了裴凛也忍不住调侃,“裴律师,你是来照顾病人的,还是来孔雀开屏的?”
裴凛笑了笑,在我身旁蹲下来,望着我,眼里发着光,道,“他说喜欢看帅哥。”
赵遇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就这样,我的性取向暴露在了赵遇面前。
我和裴凛的关系也变得清楚明了
虽然看着还真是挺赏心悦目,不过唯一不好的就是太显眼了。
走在路上回头率百分百,还有人以为裴凛是明星,跑过来问能不能合照。
其中不少有那种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跟裴凛要联系方式。
裴凛每次都能面带微笑地婉拒。
这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不知怎么,总有种人到老年半身不遂瘫痪在轮椅上,而其他老头当着自个的面企图拐跑我美娇妻去跳广场舞的无力感。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只能阴阳怪气地感慨,“长得帅真好,这么多人喜欢。”
裴凛把我推到无人之地,弯下身来,亲了亲我嘴角,然后一本正经地告诉我,“我只喜欢舅舅。”
我,“……哦……”
人家都表白了,我总不能继续阴阳怪气。
裴凛又亲了亲我,添了句,“这辈子都只喜欢你一个。”
我听着有些茫然。
一辈子?
裴凛的一辈子还有很长,只不过,我不知道我的一辈子还有多长。
在住院的第三个月,我见到了蒋烁。
差不多一年没见了,蒋烁似乎高了不少,也变壮了,黑了点,当初的黄毛小子现在看起来有点大人的模样了。
我见到蒋烁的第一眼,我就认出了他。
只是蒋烁看到我的第一眼,似乎没认出我。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退出去看了看病房号,似乎确认没错,他就站在了门口,什么都没做,就隔的远远地看着我。
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我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和以前变化确实大,大到我自己有时候都会认不出来镜子里的人是谁。
大概是意识到这一点,裴凛就把病房里镜子拆了,我也很久没照镜子了。
直到裴凛站起来,朝蒋烁走去。
经过蒋烁身旁的时候,裴凛停下来,对他道,“我去倒点水,你们聊。”
说完,裴凛走了。
蒋烁还站那,我只好歪头喊了他一声,“愣着干什么,过来啊。”
蒋烁这才抬脚走了进来,然后在我面前停下,用一种悲凉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知道蒋烁是怎么知道我在医院的,后来想了想,觉得应该是何烈说的。
这三个月我没少看见何烈在赵遇身旁晃悠,就算我没说,估计何烈也猜到了。
我像好久不见的朋友一样问蒋烁,“什么时候回国的?”
蒋烁道,“前几天。”
“蒋叔还生气吗?”
我又问。
蒋烁摇头。
“他老人家身体怎么样?”
“挺好。”
“那你过的怎么样?”
“我也过的很好。”
“你看起来长高了,也壮了。”
我话刚说完,蒋烁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很是无奈,“你哭什么啊?”
蒋烁没回答,只是不停的哭。
我只好在旁边看着蒋烁哭。
蒋烁哭完了,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回来,眼睛还是红红的。
我让他自己去倒杯水喝,蒋烁乖乖地倒了一杯水,捧着喝了一口,似乎情绪终于平复了下来,蒋烁道,“我其实早知道唐叔你生病了,何烈一开始就告诉我了,可是我不敢回来,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我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由着蒋烁不紧不慢地说着。
“我一直很后悔,觉得自己太过懦弱。”
“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我都没有一点点长进……”
这时候,裴凛回来了,他径直进了病房,给我披上一条薄毯,温声道,“你们继续聊,我回去做饭,今天有没有什么想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