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云漾捏紧韩槿清的衣尾,最终什么都没说,缩在她怀里睡着了。
维持一个动作许久之后,身体僵硬的韩槿清才听到褚云漾平缓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她们好像说了很多,但实则什么都没说。
所有的质疑和反问其实各自都知道答案,但是她们还是互相抱在一起,诉说着说自己绵延不绝的爱意。
轻轻把褚云漾抱回床中央,韩槿清替她掖好被子。
经过专业计算光度的夜灯保持着人体舒适的光线笼罩着褚云漾,她今天难得能不借助外用药自主入睡,所以韩槿清松了一口气,把动作放的极轻,生怕吵醒了她。
“怎样的你,都是我爱的褚云漾。”
“给你折千纸鹤,要记得你曾经追我时的承诺。”
一只绿色千纸鹤放在褚云漾手心,韩槿清轻飘飘地声音落不到实处,褚云漾听不到,韩槿清却是实实在在的表达了自己内心。
医生说褚云漾的腿短则三五年,长则七八年,经过持续性的治疗修复和复建就能站起来。
褚云漾,三五年而已,我真的等得起。
你不要看不起我,我耗得起。
真正怕的人一直都是你。
所有的专业人员都在告诉褚云漾她能站起来,但是她似乎不太相信自己无法控制的双腿能在三五年之后就能站起来,她认为是医生在给她无畏的希望。
三五年之后又是七八年,七八年之后还有三五年。
总之她就像那头被系上肉饼的马一样,一直有希望,一直都没发如愿。
她的清醒用在了这种地方,所以她的状态很不好,这种状态根本经受不起漫长的恢复过程。
韩槿清觉得很苦恼,又能理解她的心情。
坐在床边看着她难得平静的睡颜,思来想去拿出手机,想了很久,打出了那个电话。
打完电话再回来已经挺晚了,韩槿清简单洗漱了一下,又看了一下褚云漾才安心的躺在沙发上,裹着褚云漾一直依赖的毛毯睡觉。
很久没有褚云漾温暖怀抱包裹的感觉了,她的毛毯还能给韩槿清一些温暖,和她在的感觉。
天气已经入冬,房间里开着暖气也不太冷,甚至还有些热,韩槿清翻了个身。
毛毯落在滑在地上,昏暗的光线里有一只苍白的手捡起了那条毛毯,看了一眼她睡衣因为睡着之后无意识的动作掀开露出的腰间那条伤疤,最终毛毯轻柔的落在她身上。
昏暗的房间里,那道暗自咬牙的身影变得影影绰绰,有些虚无缥缈的感觉。
睡的再沉的韩槿清也因为担心褚云漾做噩梦而总是半夜惊醒,如往常一样,凌晨三点钟韩槿清习惯性的醒了过来。
拢了拢身上盖的严严实实的毛毯,韩槿清撑着身子坐起来,下意识看向病床上却发现空无一人。
困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韩槿清惊愕不已,抬眸看向窗边,这才看见坐在轮椅上孤独的背影。
无声地松了一口气,韩槿清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缓了好一会儿才拿起身上的毛毯走向那道身影,“晚上风凉,吹久了可要受凉。“
毛毯裹着褚云漾的肩,没有特意盖在她腿上,也没有说她怎么一个人坐到轮椅上没叫她帮忙。
褚云漾不想什么都靠别人,她骨子里还是有那股倔劲儿,不肯服输,也不肯将自己完全托付于别人,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地上两道身影重叠,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半晌,褚云漾才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我没那么脆弱。”
脆弱敏感的逞强,小孩儿总是要为此吃点苦头的。
“那我推你去外面看看雪?但挺可惜的,这时候还没有雪啊,你只能等一等了。”
半开玩笑的语气,想要打破僵局。
韩槿清啊,那么严肃清冷的性子,竟也学会了开玩笑。
闻言,褚云漾那双如宝石一般在黑夜中发亮的双眸闪了闪,没有说话,视线看向窗外的风景。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褚云漾已经看了很多次了。
似乎每晚都是一样的,实际上没有一晚是重复的。
“在看什么?”韩槿清拿起褚云漾放在腿上的文件,发现是和车祸有关的案件报告文件,还有一些车祸现场的照片。
褚云漾拿到的自然是没有任何马赛克的真实照片,上面不仅有她自己的,更多的是那个赴死的男人的。
“明早不想吃饭了?大晚上的不要看这些,知道吗?”韩槿清收走了褚云漾腿上所有的东西,不想她大晚上看那么血腥的照片。
更影响她心情了。
褚云漾由着她收走,懒懒的掀了掀眼皮。“白天也看啊,只是你上班没看到的而已。不过这场车祸还真是无懈可击,令人找不到破绽。明明知道答案,找不到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