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童怜的话,几位官员皆是停下了口中的窃窃私语,右都御使往前站了一小步,弯腰道:“陛下,臣想与陛下引荐一人。”
“谁?”季越问。
随着他念出一个名字,季越的眉头却是丝毫没有舒展。如果他没有记错,刚刚右都御史所说的那个人,却也在童怜所作的名录之间。
季越这边还思考着应该用什么样儿的理由借口回绝,紧接着童怜就率先开口了:“陛下,不可。”
随着童怜声音的落下,右都御史不由皱眉:“臣知晓童大人先前与岑将军有过些不愉快,只是如今战事当前,童大人莫非是连这点儿气度也没有么!”
“臣倒是不知什么时候与岑将军有过什么矛盾,没想到孙大人反倒替臣记下了。”童怜笑着回,随后又道,“岑将军虽也算得上老将,但是所熟悉的却是海上战役,臣知他曾与姚大人一起立下汗马功劳,只是边城远在西北,那儿连湖水都寥寥无几,就算岑将军前去所能帮上的忙也只占少数。”
童怜所言非虚,只不过简单几句话之间就已经把利弊权衡完毕,就算孙华池想要继续上谏,季越也是大概率不会听的。
思及此孙华池当然不会继续推荐岑广浩,他冷笑一声开口道:“那不知童大人可有合适的人选?”
“当然。”童怜点头,顺着他的话继续道,“微臣建议陛下御驾亲征!”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季越在内都被震惊住了。
只是与其他官员不同的是,季越在童怜的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明白了童怜的意思。
现在朝中的局势并不明朗,只是又因为季越在场,所以不管是西域十三国暗埋在朝中的钉子,还是季婕欢,都会选择先蛰伏着,等他们什么时候放松了警惕再猛地咬上一口。
此前边城那边因为有沈榭之坐镇一向安安稳稳的,若是自己派遣去的人并不忠心抑或者能力不足,届时恐怕就是前朝人所等待的、南朝力竭最无能为力的时候了。
到时候无论是西北的匈奴、西南的十三国,更甚上京城中深埋的钉子,只要有其中之一他们都不一定能立刻解决,更别说是三方一齐发力了。而在现在自己主动离开,好让他们以为到了出动的时候,或许才是应对的最佳方法。
只是……
季越皱着眉看向童怜。
如若自己成功还好,若是这期间有任何一点失误,让如今着原本还能互相权衡的局面落得满盘皆输,那么在风口浪尖儿上,第一个被直戳着脊梁骨怒斥辱骂的,有也只有童怜一人了。
他舍不得,也狠不下这个心。
不过此刻自然也不只有季越一个不不认同童怜的提议。
不等季越开口,礼部尚书便直接反驳道:“陛下身为国君,岂能亲自远赴西北?!”
“我朝难道没有骁勇善战的将军了么?怎的还需陛下亲征,若是当真没人,陛下便派微臣前去吧!”兵部尚书也反对道。
只是对于他们的反驳斥责,童怜却是恍若未闻,他只在意着高堂之上的季越的看法:“陛下意以如何?”
季越沉思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说:“就按照掌印所说的吧,朕明日便准备领兵启程,前往西北支援沈将军。”
“陛下不可!”几位大臣异口同声道。
季越摇头说:“朕意已决,再朕离开之后由掌印代朕掌权,由左右都御使协助亲政。”
随后季越又安排了些他离开之后的政务细节,就让孟苋带着其他官员离开了,独留下童怜一人。
他没有立刻开口,只是看着童怜看了许久。童怜问道:“陛下在想什么?”
季越深吸一口气,浅笑着摇了摇头:“怜怜,抱歉。”
童怜不知道季越具体在想什么,可却也不愿在此刻因为自己的私事多费心神,他将话题一转,又问道:“陛下是还有什么想交代的么?”
“怜怜为什么会这么问?”季越突然笑了。
“您交代了由微臣代替您处理朝政,说了由两位大人辅助,但是却未曾与任何人提及端阳长公主与端乐长公主所为。”
见季越仍不肯将所有想法都说出来,童怜只好自己继续往下说,“对端乐长公主皆是私下进行,而端阳长公主准备夺权之事,除去当事人也便只有秦王与微臣知晓,而秦王又一直不喜微臣……”
说这些的时候,童怜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季越的身上,见他面露尴尬,童怜及时停下了还没说完的后半句话,将话风一转,询问道:“陛下还要微臣继续说下去么?”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季越失笑,摇头说:“不用了,怜怜你太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