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越将视线转到床榻里头,只看见原本叠着在里头的被子不知何时被扯开了,而童怜不正躺在里头么。
“怜怜,怜怜醒醒。”季越轻摇了摇童怜,另一只手则伸向了童怜的额头。
虽说童怜听不清耳边的声音具体再说些什么,但他还是下意识道:“明安,你怎么醒了?没事的,继续睡吧。”
听着童怜的安慰,季越心中又是气又是好笑。他深吸了一口气,将童怜从床榻内侧拉了出来,说:“我一会儿再睡,你难受了也怎么也不同我说?”
童怜应该是没听清季越在说什么的,他眯着眼看着季越张了张嘴,好半晌才回答道:“一会儿就好了。”
闻言,季越也分不清自己心中究竟是生气更多些,还是愧疚更多些了。他分明也是知道童怜身子还没好全的,但是之前在御书房却也是他主动着诱惑着童怜的。
揣着心中复杂的情绪,季越起身下榻,又随便披了件外衫罩在身上,转而出门让孟苋去煎药去了。
看着季越去而又返,童怜甚至还有心思担心季越的情况,伸手拍了拍他,说:“没事的,我睡一觉就好了。”
“怜怜你且闭嘴吧,别惹我生气。”季越将童怜的手抓住,又强行把它塞回了被子里。做完他沉默了片刻,说,“怜怜等你身体稍好些,就继续上朝吧。”
这一句,季越是在童怜的耳边说的,是以童怜到也能听清楚了。这一次他没有反驳敷衍,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回道:“好。”
得到回答,两人都没再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季越没说接下来童怜是继续住在皇宫,还是回童府,而童怜也没问。
很快孟苋就把要煎了端了过来,又送来了一小碟松子糖。
季越原本是打算先让童怜在嘴里含颗松子糖的,但是童怜却是摇头拒绝了,只是朝着药碗微抬下巴,而季越也立刻会意,将药碗端了过来,又稍微吹了吹才放到童怜唇边。
这一次的汤药比之前的还要恶心不少,童怜甚至怀疑何太医是不是要借此报复自己。他抬头看了眼让自己半夜发热的罪魁祸首,在汤药还有一小个碗底的时候怎么也不肯喝了。
没道理只有自己受罪,而那个罪魁祸首什么事儿也没有吧。
童怜说:“剩下的你喝。”
季越稍愣了会儿随即反应了过来。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也没再说什么,仰头将剩下的那点儿药汁喝了个干净。
当汤药入口的时候,季越的眉头不禁紧皱。与上次的药相比,这一次的药汁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着季越的表情,童怜的心情也好了点儿,他主动伸手从碟子上取了一小颗,直接喂给了季越,随后他又拍了拍季越的大腿,示意他自己准备躺下休息了。
“怜怜不吃点糖散散味么?”季越一边扶着童怜躺下一边问。
童怜偏头咳嗽了两声,说:“你觉得有好些么?”
季越感受了一下,觉得不光没有好,嘴里的味道甚至更恶心了些。于是他歇停了给童怜喂糖的心思,只是将外衫褪下在童怜身边躺着:“睡吧。”
或许也是这两天实在有些费心劳神,还没等童怜睡着,季越自己反而先睡了过去。
感觉身边人的呼吸逐渐平稳,童怜叹了口气。他将手放在放在季越身后,一下一下轻拍着。
虽说第二天是休沐,但是季越依旧在天还没亮的时候醒了。
看见身边躺着的童怜时,季越小小地松了口气,随后他又伸手探了探童怜的额间。虽说温度还是有些烫,但是相对于昨晚已经好了不少。
“如何?烧可是退了?”童怜感觉自己额头上的那只手仍然没有挪开,于是便闭着眼语气带笑地问。
季越也没怎么惊讶,语气如常道:“比昨夜好了不少,但应当依旧还在发热。怜怜觉得怎么样?头还晕么。”
“还好。”童怜模棱两可道。
其实就现在的感觉,童怜觉着和平时也没什么差别了,但是直觉同他说,如果他真的如实回答,季越怕是又要不高兴的。可就算童怜没有实话实说,季越却也是大致猜到了的。
触及到季越略带不满的眼神,童怜主动说:“还有一点头疼,不过就只有一点而已。”
见状,季越更没有什么能说的了,他叹了口气反问:“等你好些了我再叫皇叔入宫?”
“不用。”童怜摇头说,“今日恰巧也是休沐,如果秦王又见了端乐,其中变数就太多了。此事宜早不宜晚,早些知晓王爷的想法,我也稍微能安心点儿。”
季越怀疑童怜最后那句话就是因为担心自己不同意,所以才加上的。不过也正如童怜所想的那样,童怜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自己实在不知应该怎么拒绝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