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季澄颜阖眸吐出一口浊气:“如此看来,我的好皇弟该是发现至今的所有事都是我所为了。只是不知道,这期间又有多少是那位掌印大人的提点。”
“那接下来我与秦王交涉,试试能不能获得当年先帝所下的密旨。”林锦榆问。
“嗯,不过在此之前,我也该入宫一趟,与掌印大人……好好聊聊。”季澄颜说着,睁眼看向林锦榆,略带歉意一笑:“这段时间恐怕要委屈你与柳儿了。”
林锦榆摇头:“长公主言重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
“凌世卿已经准备返程了,估计月余能归京。”看见凌白传来的折子,季越抬头对童怜说。然而童怜对这些似乎并不在意,他随口应了声,继而又懒懒翻过一页。
见状季越轻笑一声,问:“挚友归京,怜怜就一点儿也不开心么?”
“如果你肯让我离宫,我说不定会开心点儿。”童怜依旧未曾抬头,端起一旁的杯子送到嘴边小啜了一口。可下一瞬,他的动作就僵住了,童怜回神皱着眉看向自己端来的杯子,之间里面的茶水不知何时换成了乌黑的药汁。
他下意识地看向刚刚替他倒茶的小太监,可小太监却是在倒好药后又退了下去,童怜环顾半周才发现这小书房的活人,除去自己便只有季越了。
这是谁做的小把戏不言而喻。
思及此,童怜轻叹了口气,放下书卷仰头把汤药一饮而尽。喝完后还把空空的杯底转向季越的方向,好让他看个清楚:“这下陛下可满意了?”
“满意,自然是满意的。”季越也察觉出童怜心情不好,连忙应声,说着季越从一旁的点心碟里拿了颗松子糖,递到童怜嘴边,“怜怜张嘴,去去苦味儿。”
童怜往后撤了撤,一脸嫌弃道:“不用。”
“药不苦么?”季越故意问。
当然是苦的,最主要的是不光苦还带着些说不上来的甜味儿,于是便显得药汁更加恶心了。但若是要季越直接喂到自己嘴边,童怜觉得他还是能稍微忍忍的,再不济一会儿多喝些水便好。
只是,季越显然是不会让童怜这么轻松躲过去的,他调笑道:“不想我用手喂你,怜怜是想我用嘴么?”说着季越将手中的松子糖送入嘴中,紧接着便起身朝着童怜走去,似乎是真的要践行自己方才所言。
童怜扭头看向季越,就在季越以为童怜要忍受不了自己的时候,却童怜勾唇笑了:“那微臣便多谢陛下了。”
季越是没想到童怜会答应的,一时间还没能反应过来。
然而就在季越呆愣的这片刻之间,童怜转身将放在他手侧的小水壶拿起摇了摇。听见里头的水声,童怜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把里头的药汁倒了出来——不算多,也就小半碗杯盏的样子。
看到这儿季越也大致明白了童怜要做什么,果不其然的紧接着眼前人就端着杯子转身,将杯盏递给了季越。
季越听见童怜说:“微臣便先谢过陛下愿意与微臣共苦了。”
杯盏内的汤药即使在季越站着的地方,也能闻到那里头过分浓烈的气味,也不能说是苦,只能说光是闻着就足够让人难以下咽。
可季越却只是笑着轻摇了摇头,他伸手接过杯子,看着童怜极认真道:“怜怜说错了,我们该是同甘。”说完,季越也不捏着鼻子,而是直接将杯中汤药喝完了。
然而绥宁帝对中药的接受度可没掌印那么高。在药汁入嘴的那一刻,季越的五官便不受控地皱在了一起,好不容易才忍着没将它吐出来。
见状,童怜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他笑着从碟中取了两粒松子糖:“好,共甘。”说着,他不由分说地把另一颗松子糖递到了季越的手边。
原本嘴里的松子糖像是被药汁裹了一层外衣似的,季越这么含着别说是好受些了,反倒因为那丝丝缕缕的甜味感觉更加古怪了。季越将嘴里的糖嚼了几下咽下,随后又张开了嘴。
童怜当然知道季越的意思,但是却不准备就这么顺了他的心意。他把手中的糖又往前递了递,故意问:“陛下的手是伤着了么?”
在童怜身上给自己讨好处这件事上,季越可算是无师自通且没脸没皮。
听了童怜的问题,季越很是果断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挂上了副费力至极的模样:“是啊,方才批阅了那么久的折子,我现在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然而童怜却是知道重要的折子季越下午就已经差不多批阅完成了的,方才说是“批阅”可更多的也只是翻阅罢了。
听着季越的话,童怜反倒嗤笑道:“微臣竟是不知,就这么几道折子,陛下就已经累成这样了。要是早知如此,微臣当初又何必费心费力地扶持陛下上位?不若直接让端阳长公主登基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