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并不知道孟苋先前跟童怜说了什么,让童怜开始远离疏离自己了,但是对季越而言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
他所担心的永远只有一点,那就是童怜为了能达到自己的某种目的,于是将其他一切抛之脑后,包括自己的身体与性命。
想到这儿,季越不由苦笑着摇头。
他知道昨日童怜私下见了吕津,也知道曾经孟实与童怜一起去过渠湳,并在那儿遇到结交了吕津。
虽说不知后来吕津上京时,是因为什么成了林锦榆那一派的官员大臣,但是季越对这其中的缘由也不怎么在意便是了。
原先他只觉得童怜回京路上劳累,去见吕津怕也是去商讨一些劳费心神的事情,便想着让他能好好歇息,至少不用再那么早起,赶来宫中上朝。
只是后续的发展显然不在他的意料之内。
童怜不光来了,看上去似乎一夜未曾合眼,他后来询问过每日在宫门口等候的抬步撵的太监,听他们说童怜即使见到了步撵,也未曾停下脚步,反倒是一路小跑着离开。
在听到这儿的时候,季越只觉得自己气得胸口都有些隐隐泛疼,只是一想到童怜还满脸虚弱地躺在榻上补眠,季越这满腔的怒意却又不知应该往哪儿发泄——难道他还能将人叫起来听训不成?
他叹了口气,仰头望月:“童怜呀童怜,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
孟实听见他的这一声感叹,原本心中的惶恐消下去了大半,有些贼心不死地凑到了季越身边,贱兮兮道:“陛下,为感情事发愁么?”
季越也没见过孟实这么一心八卦的时候,与他拉开了些距离带着些嫌弃说:“孟大人是又知道什么了?”
听出季越语气中的不悦,孟实摇头:“没有没有。属下哪儿有掌印了解陛下。”
虽然这回答属实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可季越听完心中却是莫名舒服了不少。他干咳了一声,面带迟疑。
孟实毕竟也在茶馆客栈里见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更何况季越现在也没打算掩饰自己的情绪,于是孟苋几乎很快就读懂了他的情绪。
也不知他从哪儿摸出一把折扇,也不顾现在已经转凉了的天气,“唰”地一下将折扇展开,笑着轻轻摇扇:“陛下,这您就不知了,整个上京城又有谁不知我名嘴张的名头呢。这恩爱故事啊,少说我也讲了七八十个,这期间的结局更是数不胜数,若是不知道如何追人,问我啊。”
“名嘴张?”季越将孟实上下打量了一番,嗤笑道,“罢了,朕不如现在就回宫算了。”
孟实听故事的心还半悬在胸腔里,就算知道季越算是自己半个主子,也不自觉伸手准备将人拉住。然而季越却像是早有准备一样,赶在孟实伸手的同时将手一手,对着屋内道:“孟苋,回去了。”
在听见孟苋名字的瞬间,孟实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先是突然没了五感知觉,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一直到孟苋在他面前走过……
孟实抬了抬手,似乎是想拉住孟苋,可他的手才抬起了一半,就直接愣在了半空中。
“孟大人。”孟苋察觉出孟实的异样,看了眼不远处的季越,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孟大人是有什么吩咐么?”
“没有。”先前还巧舌如簧的孟实,在此刻却好似成了锯嘴葫芦,哪怕只是这么简单的两个字,说出口也变得格外艰难。孟实吸了口气,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问:“孟……公公近来可还好?”
孟苋假装没看见孟实的不自然,只是笑着回:“一切安好,有劳孟大人关心了。孟大人呢?”
孟实说:“挺好的,都好、都好。”
得到孟实的回答,孟苋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后退了一小步微微欠身:“陛下在外头该等急了,我先告辞了。”
孟实后知后觉地想起季越还在外头等着孟苋,虽说他想说季越还没开始催促,想让孟苋再稍微待一会儿,只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最终孟实只能回神,朝着孟苋笑了一下:“好,一路顺风。”
“是。”
等孟苋从孟实屋中出来时,季越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问:“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你们兄弟两个不再聊会儿么?”
孟苋只是摇头:“没什么可说的了。更何况如何能让陛下等奴才?”
季越闻言,只是嗤笑了一声,也不做任何反应。
果不其然,在扶着季越上了马车之后,孟苋突然开口了。他说:“奴才与兄长这么久未曾见面,一时半会儿的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知道彼此安好,现在生活也还不错便是最好的了。”
先前孟苋与孟实交谈时并未刻意收着声音,而那扇本就算不上牢固的木门也并不足以隔绝所有声音,是以就算季越本来并无此意,但却也是听见了他们兄弟俩对话交谈的内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