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外头也逐渐热闹了起来。童怜掀开营帐的门帘,视线便直直撞上了正悬高空的圆日。
他还没说话,一只手就替他将太阳挡住:“当心眼睛。”
过分熟悉的声音与气味,让童怜哪怕没看见对方的脸也知道了他是谁。
童怜后退了一步,朝季越行了个半礼:“微臣见过陛下。”
这次还没等到季越回话,一旁的一个将军便笑着说:“都说陛下与掌印的关系非同一般,但这几日末将瞧着倒像是旁人以讹传讹了。”
闻言,童怜微微皱眉,然而就只是一日功夫,季越就像是与那些武将彻底混熟了,听着那位将军如此越界的话语,却只是笑着回:“这事儿到算不上以讹传讹,朕与掌印的情谊确实非寻常人可以匹敌。”
将军听后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笑:“末将也听说陛下与掌印是自小一起长大的,说掌印是陛下的伴读也不为过,这之间的关系自然是寻常人不可及的。”
在季越和那位将军谈话期间,童怜却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展露丝毫或是高兴、或是不满的情绪,就好像他并非是他们话语间的另一个主角似的。
瞧着童怜的模样,季越心中不禁“咯噔”一声。
先前童怜就算再怎么不满于自己的做法,最甚便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这还是第一次如现在这样,好似想要直接要将他们之间的关系直接断开。
他心中已经有了无数种猜测想法,但是面上却只是不动声色地拉起了童怜,将他带到了某一个营帐后头。
“陛下将微臣带到此处是为何事?”童怜问。
他眸中情绪很淡,虽是在问季越可眼中却是半点儿疑惑都没有。
季越不得不承认,他并不知道应该怎么与这样的童怜交谈相处。只是他心中却像是有另一道声音在小声提醒着他,若是他不能和童怜将事情说开,那么往后童怜只会离自己越来越远罢了。
“怜……朝朝,你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么?”他问。
童怜眉头紧蹙,脸上是难得一见的疑惑:“微臣不知陛下是在说什么。”
季越说:“你知道的。”
看着季越过分认真的眼神,童怜不由叹了口气,他说:“陛下知道我都做了什么么?”
闻言,季越双眉紧皱。他早在他认清自己的心意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童怜的所作所为了,或是因为季青和,或是自己后来调查的。他知道自己对童怜的感情有多么大逆不道,可感情这种事又哪儿是自己能控制的呢?
于是他并不喜欢别人,乃至童怜自己再一次次提醒自己,他与童怜之间存在着多大的问题。
童怜并没有去看季越,只是继续说了下去:“先帝、先皇后、四皇子、五皇子,甚至还有蔡琢在内的许多官员……他们或是臣所杀,或是间接因臣而死,陛下你这些应该都是知道的。”
“可是为什么呢?你明明已经长大了,甚至快至弱冠,分得清是非恩怨了。”他像是单纯的反问,“你明明知道我们之间如有鸿沟,为什么不能、不能只把我当做普通臣子?”
是啊,为什么呢?
季越不知道应该如何与童怜说自己的心意,也同样说不清原因。
然而见季越沉默了,童怜却是轻笑出声。他似是因为终于把心中所想说出来了,再次开口时都带上了几分如释重负的轻松:“陛下,我们只是君臣可好?”
他没有立刻得到季越的回答,但是童掌印向来是极有耐心的,他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季越开口。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童怜忍不住叹气,觉得自己可能没办法从季越这儿得到回应的时候,季越终于是开口了:“不好。”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童怜的意料,他不禁皱眉:“陛下为什么?”
季越没有继续回答,只是说:“没有为什么。再过一会儿就要准备入林了,走吧。”
就如同孟苋先前所说的那样,只要是童怜决定了的事情,便没有什么人能让他更改想法了。接下来的几天童怜都尽可能避开了与季越的接触,就算是不得不与季越对话时,语气态度也是遵循这君臣之别。
分明其他武将就差与季越称兄道弟了,但是原本在传言中和季越关系最好的童怜,不管是看起来还是举止上都是和季越最疏离的那一个。
季越也试图与童怜独处,只是几乎每一次都会以各种理由被童怜搪塞。
于是半个月的秋祢,季越与童怜之间的关系不光没有更亲密,反倒不如之前了。
这期间拾伍又来了几次,然而每一次都只是汇报一些上京城现在的局势,关于季澄颜那边的情况却是丝毫没有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