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越突然有些后悔让零九出来了。他吐出一口浊气:“你不去看看他么?”
“不用。有拾六他们在。”零九说着话锋一转,“你想去见他?”
或许是因为零九的这句话,季越心间涌上一股倾诉欲。他很果断地点头应道:“我想,但我也知道他不会想见到我。”
见零九没有说话,季越又说:“他会恨我么?”
“大人从没想过要害你。”沉默许久的零九突然说,“大人说南朝不可无君,而他只会是臣。”
闻言,季越久久未语。等他回神时养心殿再一次只余下他一人的身影,零九不知道再什么时候重新回了房梁之上,方才的一切就好似未曾发生过一般。
又三日,皇室暗卫依旧没寻到什么确凿的证据,祸不单行凌白那边也没有什么好消息传来。
南朝不比匈奴,前两日边城才传来消息,说沈榭之虽然伤情好转,但是却远不到能披甲上战场的程度。眼见着匈奴是南朝附属国的时间越来越短,可谈和之事却依旧焦灼,不见起色。
一桩桩事情宛若大山一般压在季越肩头胸口,压得他有些喘不上气儿。终于,季越吐出一口浊气,对身旁的孟苋开口道:“我备车马,准备去一趟童府。”
孟苋也没想到季越竟会主动要去童府,微微一愣下意识觉得季越这是想通了,乐呵呵地应道:“诶,奴才这就去准备。”
“再去朕的私库里给童大人择些东西。”季越补充。
孟苋笑着应下:“好。”
童府内,童怜才被准许出房门心情正好,见凌白上门直接将人带去了小花园,甚至还兴致颇高地让人煮了茶。
许也是被童怜的情绪感染了,凌白心中的烦闷也减弱了不少。他笑着接过婥月递来的茶水,笑道:“看来童大人身子好了不少。”
“若是世卿也与我一样在房里闷太久了,好不容易被准许出门也会如我这般兴奋的。”童怜应下凌白的打趣,也是笑着回。
只听他说话的语气,凌白就知晓童怜连带着心情都好了许多,至少不像是他前两日来时那般烦闷了。童怜的状态好不容易好转,凌白自然也不会这么没眼力见儿地问他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将这两日如巴尔特那边的情况与童怜说了。
听后,童怜不禁紧锁眉间,反问:“这两日可有收到边城那边的消息?”
虽然童怜说的是边城,但是凌白又岂会不知道他想问的具体是什么,他叹了口气,摇头道:“边城那边情况稍好些了,但是仍然不适合开战。”
得到答案,童怜不自觉盘算起了距离与匈奴上一份契约结束还有多久,可无论怎么计算这时间都算不得充分。
“陛下那边怎么说?”童怜反问。
还未等了凌白开口,婥月便瞧见了朝着他们走来的季越,她正准备提醒童怜,下一秒就看见季越微微摇头,又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凌白就坐在婥月对面,刚好将她神情的转变都看在眼里。他略带不解地扭头看向小花园门口,在见着季越的那一刻,下意识起身行礼:“微臣见过陛下。”
听见凌白这么喊了一声,童怜这才发现了季越的身影。他方才准备起身行礼,可连腰都还没弯下去,季越就突然加快了脚步,将人扶起:“爱卿不必多礼。”
这两日凌白也算是彻底了解了绥宁帝,自然是知晓季越的这声“爱卿”更多的还是称呼童怜,可尽管如此凌白还是朝季越的方向拜了一下,应道:“谢陛下。”
婥月站在小案旁,看了看手边还空着的茶杯又瞧了眼季越,这才明白童怜在带凌白来小花园时,为何要特地嘱咐她多拿个茶杯。婥月愤愤不平地用白水烫了杯,又到了杯茶“啪”得一下搁在季越面前。
童怜微弯腰行礼道:“婥月被臣宠坏了,陛下莫怪。”
季越也不是头一天认识婥月,自然知道婥月现在是在为童怜抱不平,是以也并未怪罪什么,只是摇头转而对孟苋道:“孟苋你先下去守着。”
单是这么一句话,童怜立刻明白了季越今日上门的目的,他扭头对婥月说:“婥月去取些糕点来吧。”
其实婥月不太愿意让季越与童怜相处,前两日童怜回来时的模样太过惨烈,哪怕是婥月现在回想起来都觉着心疼,可同样的,她也知晓季越今日来是要与自家大人谈正事的,自己在这儿待着反倒碍手碍脚。
在婥月犹豫纠结间,凌白也开了口:“是啊,这好茶若不配点儿糕点,岂不是太过可惜?”
闻言,婥月这才想起凌白也在这儿,她稍松了口气直接忽略了季越:“奴婢知晓了,凌大人且替奴婢看着些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