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怜点头:“八九不离十。当时情况紧急,我与府中那位大夫也只能出此下策。”
看着桌上的那几颗马钱子果,林锦榆沉默片刻说:“不知那位神医打算如何补偿?”
听见这话童怜便知晓,林锦榆对这份“补偿”也算是接受了一半了。他笑着说:“算是我们欠公主与驸马的一次人情吧,若是你们需要,可以派人将这三个马钱子果送到童府,我与姜之渔定然竭尽所能。只是,希望驸马想让我们帮的忙,不至于让童某丢了性命。”
显然有过这个想法的林锦榆:“自然……”
童怜轻笑一声,也不过分在意,只是说:“云来客栈的‘邀月’颇负盛名,若是驸马有意可以尝尝,晚些让掌柜的将账单送去童府便好。”
“如此便多谢童大人了。”林锦榆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对着童怜拱手道。
“客气。”说完童怜也不再久待,起身离开了。
大堂内姜之渔面前摆着一碟卤肉,就着孟实说的书优哉游哉地饮着酒,那模样好不快活。童怜见状让小二多拿了酒杯,毫不客气地夺过姜之渔手边的酒壶,给自己也斟了杯一饮而尽:“我让人给你多搬两坛回去如何?”
“糟蹋。”姜之渔瞧着童怜如同牛饮一般的举动,嫌弃道,“美酒应当慢慢品,你那么一杯杯囫囵下肚有什么意思?”
童怜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回:“我不过一个粗人,自是比不过姜神医的。至于酒,我牛饮惯了,已经品不出邀月是何等滋味了。”
某种程度上,姜之渔也算是万般佩服童怜这种,以自己曾经的苦难作为与旁人谈条件时的资本。虽然知道童怜是故意的,但姜之渔时隐时现的良心却有些隐隐作痛。
他长舒一口气,也不继续小口小口地品酒了,直接以嘴对着酒壶口三两下将酒壶里剩下的“邀月”一饮而尽。
姜之渔一抹嘴,说:“好了,走吧。”
童怜举起酒壶轻晃,见酒壶已空,咋舌道:“姜大夫好酒量,可要我再让人给你上几坛?”
闻言,姜之渔立刻发现他话语中的古怪,皱眉问:“你又做什么了?”
“我替你我允了个人情。”
此话一出,姜之渔怎么可能不知道方才童怜与林锦榆都说了些什么,于是不满道:“我替他救了老婆还不够?”
童怜点头:“现在看来确实不够。”
见童怜这过分理所当然的模样,姜之渔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合着这一趟我不光赔进去三颗马钱子,甚至还赔了一个人情进去。童大人,如此损失你就打算用几坛邀月糊弄过去了?我仍在江湖时,有谁敢这么……”
“可现在你只是我童府的家臣。”童怜笑着打断了姜之渔的话,继而又道,“库房中的御赐茶叶还给你留着呢,这次保准不让世卿坑了去了。”
姜之渔最大的爱好无外乎酒、茶、药材。童府的药材他可以随意取用,酒也有邀月,唯独这茶他只能眼馋着库房中的茶叶。因此童怜这话可谓是对症下药,直接戳到了姜之渔的点上。
像是担心童怜反悔似的,姜之渔立刻道:“我答应了!”
祭祖时所发生的事像是彻底激发了季越的血性,他不再掩饰自己对童怜的针对,每每下旨都好似想要直接从童怜身上撕一层皮下来。
以季青和为首的皇党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可童怜毕竟是那个能扶持着幼帝坐稳皇位的少年掌印,更何况过了这么多年长进的也不止季越一人,是以就算季越的动作又快又猛,童怜依旧能无数次化险为夷。
朝堂上的局势瞬息万变,可冬去春来,季越与童怜之间的争斗,竟诡异地保持在了某一个平衡点上。
衣衫渐减,夏日将至。长宁八年的夏日似乎格外的漫长,未到夏至天就已经热了起来,蝉鸣声阵阵惹人心烦。
“陛下……”
“皇叔你再说下去,朕便要替你相姑娘了。你觉得礼部侍郎家的千金如何?”季越赶在季青和开口之前说。
季青和:“陛下……礼部侍郎家的女儿今年才不过十岁!”
“那钦天监王大人的长女呢?”季越又问。
季青和:“王大人的女儿去年方才定的亲!”
“这也不行啊。”闻言季越陷入一阵深思,似乎是在思考着还有哪家大人府中千金能许给季青和,“那皇叔你觉得翰林院岑大人家的二女儿如何?岑大人也算是两朝元老了,他家千金教养定然也是极好的,也配得上朕的皇叔。”
季青和觉着季越此举就是单纯为了报复自己这两年频繁上奏,让他娶妻纳妃开枝散叶。夏日的燥一点点抹去季青和的耐心,看着自己已经成长了许多的侄儿,季青和不知在第几次感到心里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