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赦令,让所剩不多的魏氏嫡系终于捡回了自己的性命。
当天下午,魏朝就被管事的大太监带去了皇宫。
“接下来几日,你跟着净身官就好。”大太监说着,将魏朝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嗤笑道,“等进去了,能不能再出来,可就看你的运气了。”
魏朝听着忍不住握拳,但面上却还是装作一副乖巧的模样:“我知道的,谢谢公公。”
大约过了半个月,那个太监在净身房门口看见魏朝的时候,虽说没了先前的轻蔑,但态度也算不得好。
要知道镇北侯和夔王勾结的事,莫要说宫里,整个京都就没有不知道的。
帝王仁慈,看在尚未出世的小皇子的面上才没有赶尽杀绝,但魏氏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景帝,自己曾被弟弟与臣子背叛。是以,宫里的人也没几个敢给魏朝好脸色看。
大太监带着魏朝去领了被褥服饰,而后就将他带去一个偏远破败的小屋。
一进门两人便被屋内飞扬的灰尘呛得直咳嗽,大太监用自己的衣袖捂着口鼻,勉强道:“从今日起,这就是你的住处了。每日寅时起来检查每个宫殿前的水缸,若是没水了便及时补上。检查完了就去将主路都扫洒一遍,务必要在陛下早朝前完成,若不然当你的脑袋!”
魏朝点了点头,一一记下:“那之后呢?”
“之后?之后你便可以去用早膳了。早膳结束再要去做什么,到时候我自会告诉你的。”大太监说着,将手边浮尘一挥搭在一只胳膊上,“你且休息着吧,酉时过半再去膳房用晚膳。”
送走了大太监,魏朝终于坚持不住,靠在床铺边上小声啜泣:“阿娘……阿朝好疼,阿朝好疼……”
魏朝从小便格外能忍疼,只是此时在这空荡荡的小院中,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
哭累了便睡了。至少能暂时忘了自己在哪儿,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翌日,魏朝被从床上拉下去的时候天还没亮。
大太监掐着嗓子皱眉道:“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床上赖着呐。进了这宫甭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在这儿,你就是奴才!”
说完大太监看了眼魏朝迷迷糊糊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打在魏朝身上:“干活去!”
大太监手上可没轻重,魏朝下意识想躲,但是却早一步被大太监发觉。
于是又一巴掌。
魏朝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而后迅速将自己整理了一番,跟在那个大太监身后。
见他如此,大太监勉强消了气,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将魏朝往外带:“明日起你可不能这般懈怠,若是不及时添水扫撒,你可当心自己的脑袋!”
“是……”魏朝小声应道。
他每走一步,下身都会传来隐隐的阵痛,再加上太长时间没吃东西,此刻魏朝只觉得眼冒金星,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栽倒在路边。等他哽着口气,终于跟大太监到某做宫殿门前的时候,魏朝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闪着白光,额头上也不断冒着汗珠。
然而,对此大太监仿若完全没有看见一般。他将臂弯的拂尘一甩,指着不远处的那口近乎一人高的大缸道:“瞧见那个了没?你今日要做的,就是查看每个宫殿前的缸里水是否满了,若是没满就去打水将缸填满。”
魏朝随着大太监的手,看向那个比他还高上不少的缸,犹豫了会儿才鼓起勇气咬牙询问:“可是公公,我……我看不见缸里有多少水。”
大太监闻言,将魏朝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轻蔑道:“这自然要你自己想办法去,难不成还要我帮你做活么?”
“奴才不敢。”
因为不怎么适应自称,魏朝愣了会儿才回答,只是就在他发愣得那么小会儿功夫里,大太监就朝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等大太监一走,魏朝终于受不住栽在地上,末了还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青石板混杂着清晨特有的凉意,钻进他并不厚实的衣裳,将他冻得牙关打颤。只一会儿,魏朝就已经因为浑身的凉意没了站起身的力气。
正巧这时他身后的宫门被打开,几个穿着绿色的宫女一边聊着天,一边打扫着院里积雪。
“诶,姐姐你瞧哪儿似乎有个小太监。”其中一个年幼些的宫女拽着身旁女子的衣摆,轻声道。
被她拽着的宫女可不比年幼的女孩儿,在宫中呆了许久,她早已明白了皇宫中的生存之道。
只见她将女孩儿的眼睛一捂,开口道:“在这儿同情心可是最没用的东西,特别是我们这些个太监宫女。就算是装可怜那也是装给自家主子看的,至于其他人谁管你的死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