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怜轻笑道:“我这几年本就是偷来的,有什么甘不甘心的?更何况……当初的事,本也是我一手促成,哪怕他想杀我泄愤也是情理之中。”
童怜说得轻巧,可站在他对面的拾六却是看见他眼底的落寞。
不过也是,毕竟当初的童怜一心所想不过都是为了能在那般荒唐混乱的情况下,替季越某出个定然能安然无恙的结局。只是现在……拾六抬眸,看向不远处披着外衫的童怜。
现在哪怕是他也辨不清童怜究竟在想什么,究竟想要做什么了。
两人沉默许久,最终童怜也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半是开玩笑道:“我身上的毒也差不多解了,若是他真的打算拿我开刃,做他重新掌权的第一抹血色,那不若就让姜之渔给我做个假死药逃离上京算了。”
拾六其实也知道童怜肯定不会这么做的,可是嘴上却还是不进附和:“那感情好啊。我明日就压着姜远让他开始研究假死药。”
虽说季越未曾从童怜那里得到肯定亦或者否定的回答,可是童怜的左顾而言他却又让他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思考。
若是父皇与母后的死当真是童怜一手策划的,那他应该如何面对童怜;若是当年那场宫变一直都在童怜的计划之中,连将他救下都是童怜所计划好的,那他应该怎么办;又或者说……如果就连他们最开始的遇见,就连童怜曾经对自己的好,都是为了取得自己的信任,好在现在这种时候名正言顺地靠他之手掌权,那他又应该如何自处?
季越也知自己诸多疑虑都是庸人自扰罢了,知道只要再去询问童怜,将所有事情摊开说,那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可是他不敢。
他太害怕从童怜那边得到肯定的回答了,仿佛只要他不出口询问,他与童怜的关系就能一直维持在从前那般。
只要……只要他不去问。
泪水不自觉地涌出眼眶,模糊了季越的视线。小小的少年不禁蜷缩全身,将自己缩成一团,又咬住手腕好让哭泣的声音能小些,再小些,最好到连自己也听不到的程度。
“怜怜……”
季越吸了吸鼻子,语气哽咽道:“你说过你不会背叛我的,你答应过我会永远保护我的。”
突然,季越好想吃一颗松子糖,只要一颗拇指大小的松子糖便好。
只是有些愿望终究是只能落空的。就好比他曾经希望大哥能带着奶酪与玩具回来,带着他去郊外骑马;比如他希望父皇的病能好起来,能一直护着他;再比如这深夜之中的一颗松子糖。
季越哽咽着擦去脸上的泪水,只觉得这几日他哭的次数甚至跟长宁元年差不多。
“怜怜说我长大了。”季越小声道,“我现在是一国之君了,我不能再哭了。”
季越并不知道,此刻的他双眼通红,语气中还有几分故作坚强,不知有多惹人心疼。
他一遍遍自我安慰着,说到后来就连自己也信了,可即使如此季越的身子却一直是锁着的,哪怕是后来累得睡着了也是如此。就好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在偌大的皇宫之中,汲取到那微不足道的一点儿安全感。
作者有话说:
兔 一个行走的甜点排雷机器,只要尝试新店铺的甜品,必定踩雷。之前是不好吃,这次是不太新鲜,吃完直接拉肚子了qwq
第102章 求助
“童掌印不知您意下如何?”童府中,一个身穿朱红色官袍的中年男人微弯着腰,低声询问道。
童怜仿若未闻。他从棋篓中捻出一粒黑子,略微思考后才下在棋盘上。
蔡琢原就瞧不上童怜,若非府上门客提议,他今日甚至不会来童府。他耐着性子等了好半晌,这一抬头便瞧见童怜左右手对弈正值兴头,隐忍了许久的怒意终于是冲上了头脑:“童掌印!”
被蔡琢这一吓,童怜才好似反应过来自己身边还有个大活人。他叹了口气,略带无奈地将棋子放回棋篓,而后才正了正神色,反问:“不知蔡大人想让本官帮什么忙?”
显然先前蔡琢说了那么多,童怜是半分也没听进去了。蔡琢恨不得直接上前将童怜按在石桌棋盘上,只是现下毕竟是他有求于人家,于是面上依旧是那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蔡琢深吸一口气,说:“今年的科举快要开始了,前些年这都是掌印大人一手操办的,可今年下官见掌印大人似乎空闲得很。”
童怜自然是瞧见了蔡琢眼底一闪而过地狠戾,方才他也并非一字未听,再加之蔡琢现在的话,今日他的来历童怜也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不过即使是大致知晓了,但是童怜却不打算轻易松口,他轻笑道:“这科举也非第一次操办了,一回生二回熟,今年怎么也不该再时时要本官盯着了,若不然要你们做什么,蔡大人你说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