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手中的黏腻,童怜面无表情的从一旁取了水,将手心嘴角的猩红擦去。拾六便是在这时候回来的。
只看着童怜冷着张脸洗手的模样,他便大致猜到了方才发生的事,不过即使如此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心中更明确了一定要早日将红药先前提及的那个人寻到。
“呐,喝吧。”拾六将手中药碗递出,“拾贰今日过来,可是季岑哪儿又憋不住了?”
“嗯。”童怜应了声,接过药碗将里面闻着就反胃的药汁一饮而尽,随后又从荷包中摸了粒松子糖塞入口中。
感受着丝丝缕缕的甜意一寸寸占领口腔,童怜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等那粒指甲盖大小的松子糖全部融在口中,童怜这才道:“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准备去五皇子府吧。”
拾六咋舌:“没想到将南朝五皇子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童大人,竟然是靠松子糖看时辰的么?”
童怜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只是开口说了句“苦”。
拾六憋着笑将童怜背在身后,在努力不让身后那人发觉自己微颤的肩膀的同时,运起轻功带着他溜到了五皇子府。
第91章 资格
还未等童怜进入书房,他便在门外听见了季岑的声音。
“童大人可好大的官威啊。知晓的明白您是皇子侍从,不知道的估计还以为您是掌印监国呢。”许也是怒气正盛,季岑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遮掩,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有人将他的这句话散布出去一般。
面对季岑的阴阳怪气,童怜也不气恼,只略带无奈道:“前几日七皇子盯得紧,为了不被人发现微臣这才没有赴约。想来五殿下也不愿我们之间的事有旁人知晓吧。”
这话倒是没错,只是季岑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松放过童怜。见他款步而来,季岑冷笑一声,说:“童大人神通广大,就连冯程轩打算递折子,污蔑本皇子与民间盐商私交甚密都能提前未卜先知,如今本皇子只是让您来赴个约,怎的还成为难了呢?”
对此童怜却只是微微摇头,并不言语。他行至书房中的软榻坐下,四处张望一瞬,反问:“今日怎不见青衫?”
“青衫?”不提及还好,被童怜这么一提季岑怒意更甚,“哪儿来的青衫,青衫不是早前就被童大人杀害了么?”
童怜稍顿两秒,收起了脸上带着的无奈笑意,微微皱眉:“殿下慎言。我知晓你在气恼什么,但是也还请殿下直视现下的局势。”
童怜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全然没了方才的无奈,语气中只剩下冰冷。
季岑抬头,触及到童怜目光的那一瞬,他只觉得一盆冷水直接浇下,将他整个人打湿,连带着方才的怒气都被全然浇灭。
见季岑稍微冷静了些,童怜这才叹了口气:“陛下也不是第一次着手张罗殿下的亲事了,先前成不了这次自然也不一定能成。”
“你的意思是……”季岑皱眉。上次婚事告吹主要是因为江南水患,难道这次哪儿还能发场洪水不成?
光是看季岑的表情,童怜便知道他一定是想岔了,不过即使如此童怜也没有阻止他过度发散的想法,只是说:“陛下的身子越发不如从前了,您的婚事也全权交由皇后与您的母妃,其实殿下可以去探探瑜妃娘娘的口风。”
“母妃?”季岑冷笑道:“若非是因为她,或许我现在的处境也不会如此尴尬。”
“童大人,你第一次杀人是在什么时候?我那时候估摸着也就同现在的季越差不多大,那个小宦官的身上全是青紫的淤痕,一块块在他身上错落。他皮肤比女子还白皙娇嫩,被人养得很好,所以也格外好看。只是他太娇弱了,我只是用瑜妃绣篮中的剪子,轻松就在他身上划出十余道痕迹。”
季岑说着,像是陷入了曾经的某段回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当初的血渍仿佛还留存在他的掌心。
童怜神色淡淡地听着季岑说的话,一直到后来季岑话锋一转,脸上的神情也从迷恋转为疯狂:“如果不是瑜妃突然将父皇找来!如果不是她,我现在还会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东宫……哪里本就应该是本宫的居所!”
疯子。
童怜冷眼看着季岑控诉着瑜妃的种种罪行。如果不是季岑将那个小太监虐杀,自己又怎会被童正初盯上?
童怜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间——那里被童正初刻上了一道永远无法抹去的奴印印记。连带着自己体内莫名的毒素,永久地刻在了自己体内。
“呵。”童怜轻笑出声,“五殿下,不若你来做这天下共主如何?”
“自然!”季岑大声道,“除了本宫,除了朕,谁更有资格坐在那个位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