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他自作自受。
非要说疼。
马车很大,是那辆豪华马车。
薛时野在外间沐浴,安连奚则在里间,在榻边坐了会,他默默又去把东西拿出来继续雕了。
抓紧点时间。
第一次不太熟练,安连奚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雕出他想要的样子。
可是视线虽然隔绝了,声音却仍是能传进来。
安连奚不知为何,有些分神。
他眼睛是看着手里那块玉石的,目光却许久没能聚焦,另一只手还拿着小刀。这是他找沈玦要的,都没问张总管,担心后者会把这事说给薛时野知道。
小刀锋利,沿着玉石边沿,倏然破开了一道口子,直接贴上了安连奚的指腹。
“嘶——”
安连奚忙收回手,一条血线出现在手上。
比之薛时野身上的伤口因沾了药粉显得不那么鲜红的颜色,这道血线入目,让安连奚有种想要作呕的感觉。
一看到血,那天鲜血飞溅的场面便不期然闯入脑海。
安连奚脸白了白,收起东西。
外间的水声跟着一停。
没过多久,满身都是水汽,只披了一件里衣的薛时野走了进来。
他长发披散,发尾微湿,冷峻的眉眼中仿佛沾了点别的神色,投过来时炽热又滚/烫,径直掠向了安连奚。
薛时野进门,目光直接定在了他的手上。
一抹鲜红落入眼底。
薛时野冷淡的表情一遍。
安连奚抬脸,那一瞬,好像看见了他眼中的疼惜,微凉的气息靠近。
薛时野拉过了他受伤的那只手。
“怎么回事?”
安连奚说:“不小心弄的。”
一看就是刀口。
薛时野想到先前,正欲开口询问,倏然忆起安连奚当时的遮掩的反应,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安连奚手指缩了缩,想把手抽回来。
没抽动。
血还在不断往外渗出。
有点疼。
“疼。”安连奚说了一声。
紧接着是薛时野的轻叹。
下一刻,安连奚看着对方低头,将那根手指含/入了口中。
安连奚睁大了眼睛,更加想把手收回来了。
但依旧是被薛时野牢牢握/着。
安连奚:“不要这样……”
薛时野撩起眼帘看他。
安连奚忍.着羞.意,“这样不干净。”太不卫生了。
薛时野果然松开了他。
安连奚正要松口气,手又被拉了起来。
薛时野这次没有像刚才那样,而是低头,在他又渗出血迹的指尖一/舔。
安连奚瞬间定住,只能讷讷去看薛时野。
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做什么啊……”
薛时野松开他,抹了点药膏在他的伤口上,末了取来纱布缠在他指尖,“怎么这么不小心?”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叫安连奚根本不及反应,等他回过神来,手指已经被包扎好了。
安连奚想说这样好似有点大惊小怪,而后又听到薛时野后面的那句话,所有的话都像是堵在了喉头。
“不要再惹我心疼了。”
语调微微沙哑,其中隐藏的情绪深沉而又晦涩。
什么叫不要惹他心疼啊。
安连奚根本说不出话,只能看着薛时野再次走出去,又是一阵水声响起。
淅淅沥沥,不绝于耳。
就是这个声音,害他不小心被割了道口子。
安连奚捂.住脸,一下子把自己摔进了软榻上,继而又用毯子把自己蒙了起来。
等薛时野再次回来时,就看到床上团成了一个球的小山丘。
平日里最是怕冷怕热的一个人,每每害羞就喜欢把自己藏起来,薛时野一时好笑,“不热吗?”
安连奚没说话,他才不要跟薛时野说话。
薛时野偏要和他说,说出来的话还让安连奚咻的一下就从毯子里钻了出来。
只听他道:“伤口好像打湿了。”
安连奚当即顾不得什么害不害羞的了,一下就把毯子丢开了,“我看看。”
薛时野看了他一阵。
只见安连奚原本顺滑的发丝因为在榻上翻滚变得凌乱了不少,且由于缺氧,脸颊绯红一片,看过来的一双眸子专注而富有神采。
薛时野揉了揉眉心。
好像又白沐浴了。
他走过去坐下,“应该要重新上药,换一下纱布。”
安连奚过去查看,果然见那包在伤口上的纱布被浸了一片,忍不住说他,“都让你不要碰水了。”
薛时野附和:“王妃说的是。”
安连奚看他认错态度良好,也不计较了,开始给他换药。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回安连奚十分熟练,末了还打了个蝴蝶结。安连奚最后看着自己的杰作,觉得蝴蝶结放在薛时野身上莫名有几分滑稽,不禁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