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啊。”他悠悠开口道了一句,嗓音浅浅,语调含着几分意味不明。
只是剑伤……
倘若这次的剑上淬毒,薛时野估计不死也脱层皮吧。
然薛云钦并未感觉太过失望。
起码他已足够确定,薛时野是真的多出了软肋。
薛云钦看得分明,那么多刺客围堵,偏薛时野舍不得放开怀里的人。将人护得密不透风不说,一双手都用上了,生怕人听到看到一点。
真就这么喜欢?
思索间,薛云钦蓦地发出一声低笑,脑海中回想起安连奚最后询问伤情眼尾发红要急哭了的样子。
真让人也想欺负欺负。
届时……
薛时野会不会发疯?
薛云钦饶有兴致地在脑中勾画起薛时野陷入疯魔的样子。
再发一次疯,他那个父皇怕是再不能将事情就这么压下了吧。
薛云钦兴味地想到。
装鹌鹑的安连华头都不敢抬一下,眼角余光扫到薛云钦时,头皮好像都在发麻。
六皇子在他面前好像越来越……不加掩饰了。
安连华有种自己恐怕再难逃离这个人掌控的感觉,可是只要一想到这个人会对薛时野和安连奚下手,他又慢慢冷静了下来。
如能达成所愿,与虎谋皮又有何妨?
安连华眼神渐渐变得冰寒冷毒。
只要安连奚去死,他认了。
同一时间,安连奚打了个喷嚏,他还在试图说服薛时野,话才刚说到一半,“我真的不会……”
薛时野眉心拢起,把人捞过来。
“你别、”安连奚双手都不敢乱放,“快松开,让我下去。”
薛时野非但没松,反将他揽得更紧,同时身体微微前倾,和他额头碰了下。
没有发烧。
他担心今天把人吓着了,毕竟最开始安连奚是看到了的,而且刚才又哭了一阵,心情大起大落之下,薛时野怕他生病。
没办法,对方身子实在太弱,薛时野时时刻刻都需要注意。
但安连奚现在的全服心神都放在薛时野的伤上,根本无暇回忆刚才看到的,只记得不能压到薛时野了。
现在后者还要把他抱在腿上,安连奚又不敢挣扎,只能小心地拍在他另一边完好的肩头,“薛时野。”
也是这时,薛时野凑过来跟他额抵额。
两人之间隔得太近,猛然一下距离拉近。
呼/吸交/融。
安连奚忽地安静下来。
薛时野见他如此,倏而不想退离,就这么和他对望着。
是谁的呼/吸开始燥/热。
安连奚脑子里嗡嗡的。
许久,只听一声。
“薛时野……”
声音里近乎祈求。
可怜极了。
薛时野终于退开了,“你随意就好。”
安连奚停顿一秒才意识到他这是在说上药的事,“我怕把你弄疼。”
薛时野眉峰微微抬了抬,眼神掠过他刚才哭过此刻显得略有些红/肿的眼眶,“不妨事。”
疼又如何。
这样才好,薛时野巴不得对方多心疼心疼他。
只是,他又看不得安连奚哭。
他的眼泪珠子一落,薛时野心也仿若被撕/扯成了碎片。
安连奚看他坚持,也就默认了。
少顷,才和他商量着道:“今天我们分开睡吧。”
话音将将落下,安连奚只觉腰上缠着他的那只手就紧了紧。
薛时野嗓音沉沉,“不可。”
安连奚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先前起就好像有把小锤子在捶,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欢实。
“可是……”
薛时野不等他说完就已经继续,“没有可是。”
刚说完,他便带着人一齐倒入了榻中。
安连奚措不及防之下,低呼一声,急急忙忙抓着薛时野的衣服,仰起脸看他,“你没事吧?”
薛时野是侧着躺下来的,并没有牵扯到伤口,“陪我睡会。”
安连奚猜他可能是累了,遂不再多说,静静待在他怀里,声音渐轻,“睡吧。”
直到安连奚睡着,薛时野都还是醒着的,看着怀中人的睡颜,心头阵阵发软。他抬手,在对方眼下轻触,目光深涩,哪里有半分倦意。
不过是小小一道剑伤,于薛时野而言无甚紧要,根本不需在意。
但是安连奚吓到了,薛时野看着他即便是睡着也似不怎么安稳地蹙着眉,心疼得无以复加。
他似乎总也保护不好这个人。
老是让他担惊受怕。
然而,薛时野却并不想放开安连奚。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更加小心谨慎呵护着对方了。
薛时野呼吸渐渐跟着平缓下来,却是没有即刻入睡,还要分出一丝心神,担心这人会被惊醒。
也许是实在太过紧绷,花费了心神实在太多,安连奚并未中途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