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只是一只弱小可怜且非常能吃的狗子,它只能伸出脚,轻轻踢了一下坐在不远处的顾书然,然后发出一声可怜兮兮的叫声。
顾书然抓住了对方踹过来的爪子,义正言辞地教育道:“要做一只乖狗狗,不能随便伸爪子!你要是把救生筏弄破了,咱们就要掉进水里面了!”
老四立马收回了自己的爪子,一脸乖巧地缩在洛正怀里面。
顾未然看着手里面的地图,计算着接下来的前进方向,她调整了一下船外机,让稍微有些偏航的冲锋舟重新回到正确的道路上来。
那身深绿色的雨衣被她脱了下来,放在了冲锋舟上。
行驶在水面上,风比刚才的大多了,她翻找出一件黑色的冲锋衣,套在身上。
冲锋衣不算厚重,是防水材质,偶尔有一两滴水飞溅到衣服上面也完全不用担心。
顾未然将地图按在膝盖上面,抬头看向前方,雨好像又开始大起来了,水珠砸在黑色的棚顶,迸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声连着一声,构造出一段连续的乐曲似的。
天地之间只剩下这样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当然,还有船外机发出的噪音。
水面上浮着东西很多,好在冲锋舟前端部分的材质非常硬挺,只需要在偶尔碰见一些尖锐物品的时候即使将它们拨开就好。
树枝顺着水流向远方飘去。
水底下是原先的公路,顾未然沿着站在水中的路牌不断向前。
她先前还在担心这水位对冲锋舟和救生筏来说会不会太浅,到时候不好前进,没想到过了前面一段浅水之后,越往前走,水面越开阔。
偶尔路过一辆栋建筑,可以看见水已经淹没了半个窗户。
里面会有鱼吗?
顾未然看了那扇破了个大口子的窗户,不太合时宜的想。
鱼是没有碰见的。
按照地图上的指示继续前进了大约半个小时,顾未然没有看见过任何一条鱼的踪迹,连跃出水面都没有。
或许这底下根本就没有鱼。
冷风一阵阵吹拂过来,她忍不住搓了搓戴着手套的手。
这一阵阵的冷风正在不断带走她的体温,让她感觉思维都随着提问的下降而开始有点迟缓了。
忽然间,她的视线被漂在远处的东西给吸引住了。
那是一件被水浸泡了很久的黄色T恤。
因为长时间被水浸泡,或许它的主人穿着它的时间也已经很久了,在吸满了水之后,显出一种脏脏的颜色来。
顾未然更在意的是它包裹着的东西。
水在慢慢流动,顾未然从未如此清晰地感知到这一切。
那具近乎枯焦的尸体正在水里面轻轻地浮动,它是那样的可怖,浑身上下裸露在外面的,没有任何一点好皮,仿佛被大火灼烧过一样。
无法分辨性别,只能依稀看出来是一具人类的尸体。
冲锋舟将顾未然带远了,那尸体也就渐渐消失在了远处。
她重新将思绪放在地图上。
船外机的马力再如何大,在带着一艘救生筏和水面情况差劲的条件下,前进的速度自然也跟着大打折扣,比不上一路飞驰的车辆。
顾未然在风里面坐了将近两个小时,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风给吹走了。
她搓了搓有点麻木的脸颊,关掉了船外机,拉起拴着救生筏的绳子,让对方一点点靠过来。
她撩开挂在门上的门帘,钻了进去。
救生筏里面比外面暖和好多,一进来,她就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脱下手套,端起茶杯,喝一口顾雪之前在夹里面泡的红枣枸糖水,暖一下胃。
洛正接了第二班,顾未然忙扔了一件厚外套给他:“外面冷,把外套穿上。”
洛正比划了个OK的手势,灵活地钻了出去。
顾雪在刚才那阵摇晃中,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地毯上摆着枕头和薄毯子,顾雪身边还挤着老大,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大女儿坐在自己的身边。
她从温暖的被窝里面坐起来:“外面怎么样了?”
说着话,她还伸出手去摸了摸顾未然的手,她被那种冰冷的触感惊了一下,然后迅速清醒了过来,心疼地抓着女儿的手,轻轻揉搓起来:“手怎么这么冷,外便风是不是太大了?”
顾未然笑了笑,任由母亲搓着自己的手掌:“是有点,不过我现在不是进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