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女子手中轻抛着一枚铜钱,好整以暇地看着岁雪:“你瞧,就说是我赢。”
岁雪扬起一张单纯柔和的笑脸,十分好奇:“你为什么肯定我破不开这卦阵?”
“悬丝卦阵,凡铁钝兵不可破,你可能没听说过它。”黄衣女子目光扫过岁雪手中平平无奇的黑剑,悬停在空中的铜钱之中再次飞射出八条丝线,如疾行的毒蛇朝岁雪刺去。
说话间,莹白的丝线贯穿岁雪的身体,刺进灵脉,难以忍受的剧痛席卷全身上下,令岁雪不受控制地往下倒去。
黄衣女子笑盈盈地看着岁雪挣扎在痛苦之中,抬手之际,毒咒如一点寒芒飞出,击穿岁雪的右膝。
岁雪半跪在地,长剑插入漆黑的山石之中,支撑着她不再倒下,剑身被一股蓝紫色的力量缓缓注满,一柄凡铁之中竟洇开神兵一般的莹莹光华。
与灵力不同,却又相似。
黄衣女子微眯着眼,盯着剑上奇异的光泽,好奇她耍什么花样:“这是什么力量?”
“我也不知道呢。”岁雪坦诚摇头,十分惋惜的模样,却在倏然间拔剑斩出震荡整个机关图的剑势。
卦阵四分五裂,八枚铜钱化为齑粉,灼热的岩浆从山顶急速喷涌而出,热浪层层翻涌在空气之中,要将此间天地焚尽。
青石坪上,机关图中的动静令周围的空气荡出微弱的气涟,恍如错觉,却被微生白准确捕捉。
黄衣女子惊魂未定,瞬间已撤出原地,灵丝从她十指垂落,一口鲜血从七窍流出。
岁雪执剑竖立眼前,并拢两指抹过剑身,凌厉的剑气激射迸发出无数道银白的光影,排布如阵,从黄衣女子头顶压下。
寒光泠泠的剑阵散去,原地只剩下一截截断肢残骸,还有被血浸透的衣裳。
岁雪再也坚持不住,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光点闪烁,意识瞬间陷入混乱昏沉,又在撕扯全身的疼痛中迅速清醒。
灵脉受损。
体内的灵气在快速溢散。
若是被微生白发现她伤了灵脉,成为不能修行的废物,一定会死的。
明明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
岁雪心中爆发出强烈的恐惧与不甘,她动了动眼珠,晦暗的天色逐渐变亮了,刚爬出半个身子的药人又滚落回了岩浆里,连绵的黑色山石与鲜红灼热的岩浆正在消失,四周的一切都在褪色。
是机关图要破开了。
决不能让微生白发现。
岁雪心脏砰砰直跳的声音撞进脑海,她没有一瞬犹豫,用尽力气摸出怀里的一只小瓶子,咬开瓶塞,喝下了一滴白露生。
白露生是为人不耻的禁药,能让修行者体内的灵力暴涨,变得精纯浓郁,实力也会因此大增。
贩卖和服用白露生的人都会被正道的修行者诛杀。
世间无数修行者之中,平凡的人占大多数,有人一辈子囿于引气或者化劲,就妄图依靠它来提升境界。
也有人与无上境只隔一线,却始终无法跨越,便用它来赌。
但白露生也有许多副作用,譬如对它产生依赖,明知服用次数太多之后会死,却又戒不掉。
又如,等药效过去之后,境界大跌,甚至灵脉碎裂。
没有什么代价比死更糟糕了,岁雪心想着,体内灵力一股快速溢散,一股暴涨动荡,平衡为逐渐充盈的状态,这才令她心安。
机关图完全破碎。
烈日高悬,微生白的目光比刺眼的阳光更让岁雪觉得如芒在背。
微生白是不朽境的修行者,他有实力看得出对方的境界,却看不出别人体内灵力的运转之势与灵脉力量的强弱。岁雪这样安慰自己。
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冷汗与血污,缓缓从地上爬起,对着微生白行礼。
“让大人久等了。”
“岁雪,祝贺你。”微生白语气温和,如长辈对晚辈的肯定,“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族的圣女。”
分列四周的影族战士跪下一拜,齐声高呼:“恭贺圣女。”
什么?
岁雪眸光一闪,抬起头来与微生白对视,满眼不敢置信。
听闻影族皇室之下,祭司、苍麟卫首领、圣女三人拥有的权力最高,受全族上下的拥护与尊重。
他们把一群女子当成没有尊严的野兽养了这么多年,让她们自相残杀,踩着血淋淋的一条路走下去,竟然是为了挑选圣女?
可是,为什么?
岁雪露出十分困惑的神情,似乎因为他这个重要的决定而缓不过神来:“大人,我族圣女地位高贵,我不敢……”
“不做圣女,那你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微生白直白的打断她。
岁雪一愣,连连惶恐摇头,声音都提高了几分:“我不是这个意思,大人,我愿意成为圣女,一切都听大人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