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安北在他这儿是永远凌驾于法律与道德上的第三解。
路上段安北一直在絮絮叨叨刚刚的烟花太漂亮了,陈念南一句一句地应,也不觉得闹,就觉得这太享受了,段安北能在他耳边笑着絮叨,是他从前多看三秒对方都得脸红的那段日子怎么都不敢想象的事儿。
“其实我之前在那些梦里没梦见过你。”想起脸红的事儿,陈念南突然说,“在灵魂互穿之前,都没有。”
段安北挑眉:“不是很早就暗恋我么?”
“没敢。”陈念南说,“估计是潜意识就觉得你不能跟我做这种事儿,觉得玷污你了,不尊重。”
“后来呢?”
“没控制住了。”陈念南很实诚,“用你的身体洗过一回澡,就控制不住了,当时还觉得很抱歉,挺绝望的。”
“不用绝望。”段安北环在他身侧的手捏了捏,挠痒痒似的,“我把我自己都交给你了,不用做梦,想什么时候都行。”
陈念南笑了声,摇摇头。
他得有钱了才行,段安北很珍贵,他在段安北那儿也很珍贵,要真发生点儿什么,也得是在属于他们自己的家、自己的床上,那才够尊重对方的身体。
到家的时候,家里还是灯火通明的,从玄关到卧室,一路都亮着灯,电视里已经开始重播春晚,段安北征询地看向陈念南,问他要不要看,陈念南摇头。
比起看春晚,他更愿意去写题和写小说。
两人就这么进了屋,中途段奶奶来敲过一次段安北的门,神秘兮兮地把段安北带出去,纠结半天,问他:“真就要念南?”
段安北笑了:“变不了了,认定了,奶奶,他很好。”
“但他是个男孩儿啊......”段奶奶问,“他没欺负你?我看他觉得挺凶。”
“哪能啊。”段安北说,“没凶过我。”
“啊......”段奶奶有点迟疑,“真不变了?”
“我真的很爱他,奶奶,男孩儿女孩儿不重要,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就很幸运了。”段安北向来坦率直白,那些害臊的不害臊的他都敢说,这都是真话,没什么可躲躲藏藏的。
陈念南多好个人呢,就得是亮出来给人炫耀的。
段安北说得情真意切,段奶奶一咬牙:“行!”
她从口袋里拿了两个红包出来,厚厚一叠,瞧起来都是一样多的:“这个是你的,这个你拿去给念南,压岁压祟,新的一年咱们小北小南都平平安安。”
段安北笑着接过:“谢谢奶奶——还分我的他的呢?”
段奶奶低声说:“你的比他多一百。”
这点儿偏心让段安北笑得不行:“奶奶也新年快乐,念南学习呢,我就不拉他出来说了,我代他一块儿,祝您和爷爷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段奶奶年纪大了熬不住,能等到小辈回来就是强撑着了,实际上已经困得不行,摆摆手回房了。
段安北看着她的背影,悄悄地把红包掉了个个。
他刚转身走到走廊拐角,就看见段外婆从他俩的卧室出来,乐了,进去的时候问陈念南:“我外婆来送红包了?”
“嗯。”陈念南说,“我本来没想要。”
“后来呢?”
“她说收了就是段家人,她就认我这个孙媳妇。”
“孙媳妇”这个词儿一出来,段安北都愣了下,跟陈念南对上眼的时候,对方也罕见地无奈了一瞬。
老人家是不懂“半子”之类的称呼的,哪怕知道“孙媳妇”这个词儿没法儿用在他们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词代替,这是社会语言体系进步与思想之间的相对独立性,没办法。
所以陈念南也没觉得有多冒昧,意思到了就行,沈蔓和段立能用“半子”来称呼他已经挺让人意外了。
“你就收了?”
陈念南沉默片刻,很真挚地说:“又有钱又能被认可,为什么不收?”
太实诚了,段安北笑得不行,笑完了还不忘把手里的红包递给陈念南:“奶奶的,你那儿还比我多了一百。”
陈念南挑眉,伸手想换红包:“你得比我多。”
“那我肯定比你多。”段安北说,“明天大年初一,多少亲戚来拜年,肯定都只准备了一个红包,你估计只能拿着光溜溜的红皮儿了。”
这回轮到陈念南愣住:“其实我可以在房间——”
“你当金屋藏娇呢?”段安北无所谓地说,“我不觉得我是同性恋这事儿需要躲躲藏藏,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他们说得越大声,我越觉得他们思想落后故步自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