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嗔痴始终和他保持着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看他走过了最繁华的街道、走出了主城,走上了一座小山。
他似乎喝了不少酒,步伐有些微的踉跄,却还是没用任何妖力,一步一步地爬上被雪覆盖的山峦。
最终在一处平坦之地停了下来。
介嗔痴看着不远处半掩在雪下的墓冢,皱了皱眉。
他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
庭筠是被一阵浓郁的茶香唤醒的,她并未着急睁眼,只是尽力想探听周围有没有其他什么动静或者交谈。
可惜,所有都安静的过头了。
正当她准备小心眯开眼观察一下时,一只冰凉的手探在了她眼下,带了些笑意:“鼻血要流进嘴里了。”
知道自己偏不过去的庭筠索性也不装了,倏的睁开眼,手摸上自己鼻子。
————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她抬眼看向说话之人,却在见到的那瞬间绷紧了神经。
涂山祈?!
眼前之人,不再带了那张青面獠牙的面具,素色鹤氅映衬下的那张脸,如玉如琢。
他的目光随着指尖一同落在她眼下那颗绯色痣上,开口的话如静湖下的尖冰:
“你快死了,你知道吗?”
第39章
他抚摸的力道轻如鸿羽, 庭筠却感觉似乎有一块巨石压在自己心上,沉重到让她呼吸困难。
“您的意思是……很快就要杀了我吗?”
庭筠似乎刻意想去忽略那个潜藏的真相。
但涂山祈毫不留情地将它戳破了。
“如果要杀,何必留到现在?”
他像是看雀鸟在掌心无谓的挣扎:“你的身体状态, 自己不也看到了吗?”
不同寻常的腹痛、不受控制地出血, 曾以为这是他们对她下了毒,而在涂山祈这番话后, 猜想全都不攻自破,而倒向了另一种更加的糟糕的情况。
————她是真的患有某种不治之症。
庭筠的灵力被封锁了起来,现在身无缚鸡之力,还有个极其难对付的涂山祈。但既然他并没有对她使用血腥的手段, 而是将她安然无恙地“请”到了这个安静的地方, 就说明,
他很可能是需要利用她做些什么事。
“难道您找我来,便只是告诉我,我命不久矣吗?”
作为“阿筠叶”, 她自然不可能与涂山祈有过交集, 所以庭筠便只能装作并不认识他。
涂山祈轻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气。”随即起身放开了手。
“苗疆青羽这一脉, 养蛊养到最后, 只剩了两只, 而按照一惯传统,除非决出胜者, 否则不死不休。”他不急不缓地沏着茶,
“可惜,这两只蛊虫争斗的实在激烈, 以至一个也没能活下来。”
他话锋却突然一转,“————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但其实, 有一只,拖着近乎全毁的身体,奇迹般存活至今。”
水声淅淅落入杯中,茶香愈发浓郁绵长。
涂山祈将目光转向庭筠,“不过,这没有金丹的残破之躯,已是强弩之末,也许下一刻,就会七窍血尽,爆体而亡……”
很好,套出了这个原身的过往。
庭筠心想,用不着说什么威胁意味的“也许下一刻”,因为“蛊虫”阿筠叶早就已经死去————她刚来时,溪边那些血根本就不是什么试草药中毒,0929因为不会透露任何剧情有关信息,所以骗了她。
其实根本就是阿筠叶因为没了金丹且一直未能找到解决办法,在那次外出时就暴毙了。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庭筠抬眸与他对视:
“您需要我做什么,才会帮我活下去?”
涂山祈始终气定神闲,似乎他们现在不过是场朋友间最普通的交谈,他微微抬手,示意庭筠在对面坐下:“不用这样严肃,既然你同意了,我们便是合作关系。”
“你虽不断剖他人的金丹来使用,但终究并不适配,使用一段时间后便会失去效力。
除却有妖族一等医师亲自主治,我还为你准备了,与你修习术法全然一致的修士金丹————苗疆青羽的圣巫。”搁置的茶杯底一声轻响,他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