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可别说什么印玺在你这里,我做不了主的可笑话,这个印玺,仅仅只是代表拥有人事调配权。”
其实庭筠完全可以先去玄渊那里说明情况,让他下达收回印玺的命令。但这样怎么能给雪荷足够的刺激和愤怒呢?
雪荷果然中招,她大概从未受到如此明晃晃的羞辱,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倾泻而出。她腾地站起身,再也无法维持柔弱的假面:“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这么对我!”
她冲上前来,狠狠抓住庭筠的双臂,“你不过是因为利益而不得不接受的选择,拿什么和我比!!”
“你以为,阿渊会眼睁睁看着我受这种委屈吗?!”
“你不会得逞的,毕竟,你也知道原因,不是吗?”
她像是突然找到了定心丸,愤怒的神色染上了张扬的笑意,显得整张脸极其不和谐。
庭筠就这么看着她,然后平淡开口:
“你长细纹了。”
就这么几个字,让雪荷的笑僵在嘴角,她瞪大了双眼,惊恐无处可藏。
“看来糟心事很多,再怎么掩藏也无所遁形啊。”庭筠的语调无甚起伏:“以后,也只会越来越多……其实我看过那位夫人的画像,你的确很像她。”
“但她被遣离主城后,十余年都未和自己儿子见过面,连死后也是即刻入了棺。
所以你知道她最后停留在领主记忆里时,是多少岁吗?
二十二岁。”
“闭嘴!你给我闭嘴!”雪荷猛地推开她。
“对领主来说,她永远停留那年,二十二岁的模样。但你,已经二十一岁了。”
“往后,还会有三十二岁、四十二岁……残忍的是,永远有人二十二岁————同那位夫人长得相像的年轻女人,可多得是啊。”
庭筠缓缓转身,沿路返回:“过后,我会派人来,届时,我希望印玺已经好好承上来了。”
背后传来噼里啪啦挥落物件的巨响,尖锐刺耳。
尽情地催化你的怒火与恨意吧,然后准备好引燃在我身上。
计划中重要的一环,缺你不可。
——
庭筠没什么做大善人的想法,所以如实把情况让人呈报给了玄渊——那些人总要为自己的不负责而买单。
这倒也省了她去参加那种会盟,躺在藤椅上乐得自在,看着玄彧跟个蓝蝴蝶一样在花丛里钻来钻去,觉得好像傻点也挺好的,能活得快乐很多。
夜色翩然而至,在庭筠剪掉盆景的一段枯枝后,有着半透明翅膀的灵蝶在从窗外飞进,身形不断清晰。
庭筠点了点它的额头,它便瞬间碎成了轻细的沙尘般,如幕布一样播放起了画面。
这东西本质其实是投影石的异化版,能隐身秘密记录,只不过是一次性用品。
庭筠细细看着,直到这块“屏幕”消散,她挑了挑眉,继续给盆景修剪枝叶。
原来是想这么对付她啊。虽然不是多么严密,但足够歹毒。
玄彧在几分钟前来找她,说好困想睡觉,话还没说完就倒下去了。庭筠终于对她之前说的,自己一到晚上就容易毫无征兆地昏睡这事,有了些相信。
她刚放下剪刀,背后就突然覆上了一具硬邦邦的身体,玄彧娇里娇气地将手放到她眼前:
“我为了给你做傀儡,都受伤了,你快点哄哄我。”
她的指间布了一些刀痕,右手那根被纱布缠住的食指,微微渗出了血。
“好可怜哦。”庭筠半握住那只手,吹了吹伤口,毫无感情地平铺直叙:“痛痛飞飞。”
玄彧愣了愣,随后埋在她肩头闷笑,吐息颤在一处,热烘烘的。
“你好敷衍,我不满意。”她说道,“我可是用了最快的速度做完了,你要给我点奖励……”
“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庭筠突然很是认真地问道。
“不想。”玄彧毫不犹豫地回答,又立即补充道:“因为你在这里。”
庭筠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似乎有点高兴?她指间汇聚上点点星芒,玄彧手上的伤口便迅速开始愈合。
“那换个问法,你想不想和我一起离开这里?”
她偏过头看玄彧的反应,那些星芒的光点似乎雀跃在她眼中,但随着治疗的完成,星芒消散,那光便似乎被瞳色吞噬,又变成了寂静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