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再见了,我会在那里等你……”
霎时间,眼前烟消云散,介嗔痴重重摔落在地,极为痛苦地蜷缩起来,脑内仿佛有利刃在捅着、体内两股力量在不断地冲击对撞,眼前天旋地转,模糊一片。
突然,有一双带着凉意的手触上他的脸,轻灵的声音似从天边降落:
“介嗔痴!张嘴。”
他似乎认出了是谁,又似乎没有,紧咬的牙关一刻也未放松下来。
庭筠按住他因疼痛而想要抱缩起来的双手,因为她身形比他小,又要压制住他,所以庭筠整个人是跨坐在介嗔痴身上的。
她扯下衣角弄成布条,捆住他的两手腕,掐住他的下巴,把药往他嘴里塞:“你真是够多灾多难的啊?又要我喂药!小孩子嘛你!”
当初在俞风林,这小子也是,这次不惯着他了,哄吃不如硬塞!
有过经验的庭筠十分巧妙而迅速地把药给他吃下了,然后趁着他还是这幅意识不清的状态,在他手腕上方划开一道十分细微的小口,将0929发放的,糊着马赛克的不知名蛊,种入了其中。
在看着手腕的这点时间,还没等系统的显示任务成功的语音出来,庭筠就被反压在地,因呼吸急促而脸上微微酡红的少年,轻而易举地挣裂了捆绑他的布条,上半身不断地下压靠近。
“你醒了啊?”庭筠立马表明自己的善举:“是我给你药……”
她蓦地睁大了眼睛,话被吞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因为介嗔痴一只手按住了她肩膀,一只手握住她的腰,将她上身微微抬起,
然后,冲着她的脖颈处咬了下去。
其实并不很痛,但是过分贴近的距离使得庭筠有些难以呼吸,她猜测应该是蛊虫进入了他身体,第一时间需要种蛊者的精血来维持稳定。
介嗔痴高束的马尾垂落在庭筠胸口上方,潮热的气息打在脖颈,相抵的身体几乎密不透风,庭筠心中短叹了一下:
算了,又设计他了一次,蛊都给他种了,吸点儿血就吸吧。
身上的人忽然就那么停下了动作,他呼吸上移,落在耳畔,喑哑而森然:
“……你是谁?”
这种仿佛看穿她身份的质问,庭筠不由得心头猛一跳,急促偏过头,同那双熟悉的绀色眸对视上,她张口欲说什么转移的话,却见下一刻,身上的少年再次变成了狸猫,昏迷在她怀中。
庭筠原地怔了一会儿,立即看向角落中趴伏着不知死活的女妖,迅速收拾了一下现场可疑的地方——因为她半路给慕尘发了定位信号。
应给很快就会追过来了。刚这么想,慕尘和明月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这处洞穴内。
慕尘迅速环顾了一下四周,首先施法结阵,将女妖困在其中,而女妖也从将死不活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看着面前熟悉的一排人,她崩溃般嘶吼着:“你们这些修士!说着为了天下苍生!说着众生平等!可我看你们,根本是一群善恶不辨、黑白不分的东西!”
慕尘冷冷瞧着,不为所动:“你为何要造下如此多杀孽?”
“哈哈哈哈,说你们是蠢货,果然没有说错……”女妖的身体仍旧如风中的飞絮般不断消散,依稀还能看出的旧日面容,无数枯枝般的黑纹正蔓延而上。
遭了!这是要变恶灵的前奏!
庭筠抱着狸猫,一把冲到前方,对着女妖喊道:“赵大丫!”
黑纹刹那间停止了生长,女妖浑浊的眼睛直直地看来,似乎难以相信有人还记得她、还能认出她。
“你……那是,是,我的名字,名字…”
因为庭筠在想找到阿筠叶到底对翠喜姨的儿子做了什么的时候,想到自己带过来放到芥子空间的一本手册——这东西被阿筠叶藏的隐蔽的很,便想着大概率蛮重要的,之后可能会有什么用。
原来,这是一本饲养新型蛊虫的观察实验本:这种新饲养的蛊喜欢瘴气的环境,所以庭筠将实验株种在了翠喜姨的儿子身上,假装为他提供抵御的药去林子,实则是将他当做一个移动的“培养皿”。
而上面就曾标注过,翠喜姨的女儿,和她儿子一样,额头上有块不规则的花形胎记。
庭筠也是赌了一把。
这位女妖————也就是已经去世两年多的赵大丫,流下了黑红的血泪:
“不是我做的!那全都是他们!”
“荒草坡,全都是被他们杀死后抛弃的女婴!”
她这一生,困顿艰苦,母亲只疼爱他的儿子,对她不管不顾,最后甚至为了十几两银子,将年仅十六岁的她,卖给了槐村一位三十五岁的痴傻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