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靠窗位置的一个少女,手中的瓜子也磕得津津有味。
她没骨头似的坐在圆背椅里,像是在听,但又像有些神游天外,片刻后,一只灰鸟从外飞了进来,落在了窗边,小小地啾了一声。
少女便似终于从那种懒散的状态里稍稍回神,轻轻地摸了摸灰鸟的头,然后把手中剥好的一堆瓜子放到了它的面前。
随即,她拿了立在墙边的伞,起身离开。
“哎呀都怪我娘,都赶不上今天的说书了!”门口处有个姑娘边抱怨边急匆匆地要跑进来,却因雨水脚下一滑,眼见着就要往前摔倒,
可她的惊叫声才喊出一半,腹部就被一只手捞住,轻飘飘毫不费力地就将她带直了身形。
一切动作不过瞬息,等这姑娘反应过来回头看时,油纸伞面的墨竹在眼前一闪而过,便只能见一个高挑妍丽的背影撑着它走进了雨中。
她怔愣几瞬,赶忙想道谢,却一晃眼间,已瞧不见那人踪迹。
——
茶馆邻街的一处小宅子,木门从内被打开,一个样貌清秀的男人走了出来,随后又关紧了门,在走下台阶的那刻,面上温柔的神色骤然消失,变得很是沉重。
他摩挲了一下腰间挂着的香囊,目光眷恋而带着些微苦涩,最后将它摘下收回怀中,沿着这条巷道慢慢走着。
待走出了一段路后,他突然猛的停了下来,瞳孔紧缩,立刻偏身躲开。
一片柳叶堪堪擦过侧颈,划出一道血痕,狠狠钉在了一旁的木桩上,嵌得极深。
男人周身紧绷戒备,目光迅速转了两处,最后锁定在邻近的小巷岔口。
淅淅沥沥春雨已停,却还是有细细的雨丝飘着,那处拐角,黛色石墙后不急不缓地探出了一片青色衣角,像是从石缝中发出的新芽。
而后一面绘着墨竹的油纸伞悠悠地转着,轻地一抬,现出了来人的面容来。
池花庭宇静,苔色连冷竹,唯有眼角下一灼灼红痣,似林梢疏处落梅,横生媚色。
她像是来见一位朋友般,友好温和地朝他笑着:
“寂回,那个屋子里的姑娘,怎么也不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原本还沉得住气的寂回,在她说到那个姑娘时,瞬间妖力暴涨,什么也顾不得地冲了过来。
伞面收拢又张开,作矛也作盾,少女如踏风行水一般从容应对着,不过几息之间,他们已过了几十招,寂回近乎是决绝地同她拼杀着,可少女略一挑眉,似是有些不想浪费时间了,伞柄一转,妖力灌注,将他轰然击落,随后伞作剑状,直指他咽喉。
寂回倒在地上,捂住丹田妖丹处,吐出了几口血来。
他神色痛苦挣扎,看着那个宅子的方向,满是不甘与留恋。
“在你背叛楼主的那一刻,你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
少女平静开口。
寂回低低笑了起来,“我从前也自负清醒,可真到沉沦深陷时,就发现…同其相比,我什么都能舍弃。”
“你不会明白的……林雪竹。”
他像是一个终于等到判刑的罪人,却极尽卑微地恳求道:“放过她……求你,别伤害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是因为她,才背叛主上,向敌人投诚的。”
“理由?”林雪竹不知为何,居然还多跟他说了几句,并不像是她平日的作风。
“只有……只有那个人,才能救得了她。”寂回额发已被雨水打湿,他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可她等了半晌,也没感觉到任何动静,便猛的睁开了眼,却见林雪竹已收回了伞,将它展开撑起,眉目冷淡地瞧着他。
“你是不是逃到人界之后,在温柔乡里泡久了,反应都变得这样迟钝了?”
“我若是真的要杀你,早在那宅子里或者你走出门的那一刻,就会让你命丧当场,何必跟你绕这么一大通?”
寂回怔愣了片刻,终于想明白了什么,于是直接问道:
“……你想让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