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里,窗外黑沉沉的,只有细微的亮光。池琅有点恍惚,一时分不清今夕是何年,“现……”
“轰隆!”门板被人挤开。
池琅狐狸毛蓬蓬爆炸,受惊地缩在简峋怀里。
“哎哟,急死我了!干啥不给我进来啊,这不是醒了吗?!”周兰的大嗓门迎面而来。
“周姨!他还……诶?”简燕一转头也愣住。
吴杨连忙拉住周兰,“这里是医院,声音小点,嘘……”
方亚男笑道:“没事,VIP病房隔音还可以。”
见池琅呆愣愣的,周兰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圈,三步并作两步:“你小子……差点没吓死我们!”
他们本就在机场,原来想去别国再转转,结果被方亚男一个消息炸得搭最近的航班直接飞回国,急匆匆的。偏偏简燕那丫头拦在门外,非要说池琅还在休息,不让他们进去!
周兰一头时髦的卷发,身上还套着旅行社的衣服,丝巾缠在脖子上,发丝略微凌乱,看起火急火燎的。也不知道是否因为有钱能保养了,一张脸却比过去还要显年轻些。
池琅五年没见她,心头激动:“周,周……”
“他刚醒要少说话,过会儿就好了。”简峋解释道。
简燕偷偷地瞅了眼他俩的动作,看起来没有太过亲密,才松了口气。
周兰:“哦!怪不得!我说往日里没开门都能听见他这张嘴在吧啦,今儿怎么这么安静。”
上一次“往日里”,已经是五年前了。
神奇的是,或许因为过去那些记忆经常被拎出来琢磨。此刻,许久未见却不显生疏,反而更熟稔。
周兰眼眶瞬间红了,凑近仔细地把他瞧了几瞧,“瘦了,白了,没怎么变,好,好啊。”
她顿了顿,瞪眼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周姨,真把周姨当外人!现在户城有什么周姨摆不平的?你跟姨说,姨现在有的是钱!”
池琅心底烫热起来,笑着道:““我这不是……咳……怕周姨担心吗?”他哑着嗓子,“周姨你们……咳……在朝鲜玩的好好的,突、突然让你们回来多扫兴啊。”
“好了,孩子刚醒,你吵吵啥呢。”吴杨推着轮椅,“大晚上了,让孩子好好休息。你这嗓子,罗爷也经不起折腾啊。”
“吴杨叔!”池琅唤道。
吴杨憨厚一笑,“哎!还记得你叔吧?”
池琅:“那……咳……那当然!”
简峋给他又喂了点水,轻声道:“我去买点粥,垫垫肚子。”
池琅:“嗯嗯嗯。”
“小峋啊,给我也带一份粥吧,赶过来晚饭都没吃。”周兰道。
简峋:“好。”
轮椅上的人被周兰一嗓子嚎醒了,罗六撑起耷拉的眼皮,混沌的光色散去,目光炯炯地看向池琅。
池琅咧嘴一笑,“罗老头……怎么样?看到我惊不惊喜?”
罗六毕竟年纪大了,又是一路奔波过来,疲惫之色不掩,板正的面色却露出了一丝高兴的神色。他握了握挂在轮椅把上的拐杖,哼道:“……臭小子。”
“有些人喊着臭,不知道一月问几回哦。”周兰揶揄地看向轮椅,“现在终于看到了,安心了?”
罗六闭上眼,没说话。
一间VIP病房本身是很宽敞的,但被这么一群人涌进来,瞬间热闹起来。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说不停,池琅嗓子扯了只能尽量少说话,好半天才适应起来。
恍惚间,他就像回到了吉民新村,一眼望去都是各有优缺点但瑕不掩瑜的亲友熟人,气氛比池家好上太多,因为这些关心都是真的,最诚挚的。
池琅心里暖乎乎的,一眼瞄到孙彭泽身后怯生生的人,眼睛发亮,“那是……胜男吧。”
“是啊。”孙彭泽笑道:“胜男,去看看,那是你池琅哥哥。”
系着小红领巾的小丫头面容清秀,与方亚男有几分相像,手里抱着东西,不敢上前。
方亚男不好意思道:“她还是有点认生。”
池琅挑起眉,“多认认就熟了,让她想想当年乱拿的糕……是不?”
这话一出,四周人都憋不住笑了,周兰嗔怒地拍吴杨的手,“还记着呢?”
方胜男脸蛋忽地涨红起来,将怀里的东西放到床边,示意池琅拿,“……池琅哥哥。”
池琅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莫名有种欣慰的感觉,“还是长大了啊。”
“啧,说得像你年纪多大一样。”简燕道。
你一句我一句的,屋里闹腾腾的,方亚男提醒道:“都这么晚了,我们也不好打扰你休息。要不明天再来看你吧?”
池琅一愣:“晚?现在几点?”
方亚男:“晚上十一点啊。”
池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