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池恒心跳得越来越快,往日里永远镇定的脸一瞬血色褪去,几近惨白。
“没有!”他急切道。
池宗源:“池恒!”
池恒被戳中要害,语无伦次:“我没有……爸,我不会做这种事。我当时真看到了,真看到了!只是太久了,我有点记不清,可能会说错……”
“池恒!”池宗源咬牙切齿:“你还不认错吗?!”
“我没撒谎!”池恒眼底赤红。
“嗬啊……你……你……!”
等池恒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掐在池宗源的脖颈,池宗源脸红脖子粗,翻起眼白,呼吸不了,只能沙哑地呼救:“张……张华红……”
池恒心一紧,电光火石间,眼底狠厉闪过。
张华红听到动静赶过来,紧张地想敲门,池恒却先打开了门,平静地理着衣衫的皱褶,看到她时蹙眉道:“怎么了?”
张华红:“啊,大少爷,我刚才……”
“父亲累了,已经歇下。”池恒面无表情地道:“你等会给他喂点水,让他一定要按时吃药。”
张华红余光扫到屋里静悄悄的,“哎,好!”
池恒走出两步又停下,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药,和过往的包装一样,“我刚才去了医院一趟,顺路把爸快吃完的药多带了一瓶。旧的放久了不好,开新的吧。”
这点药钱对于穷人要死要活,对于有钱人来说轻而易举。
张华红:“好的。”
池恒转身离开。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响,不用看都是超子从国外打来的,池恒神色紧绷着,直接掐断,一路冲进卫生间。
“哗啦!”水开到最大,他疯狂地搓洗着手,冷汗一阵一阵的,嘴巴张着,有种反胃感。
那些回忆在脑海里翻来覆去,再次涌上心头。
记忆里,那只抓着他的手汗津津的,手型极漂亮,正是精致的大家闺秀的手。池恒想抽却抽不出来。
对方因为疼痛而说不出话,表情却无比静,眼底一丝怜悯,似乎早已看穿他的心思。
就连这个时候,她都是极其美丽的,像朵即将衰败的花。
【“不是……不是……”】他瞳孔骤缩,哆嗦了一下,死命往回抽手。
推着急救担架车的医生看到他还追车走,皱了皱眉,【“家属呢?把小孩带走!”】
急得满头大汗的张华红一把抱过他,【“大少爷,别摔了!夫人要……做手术了,别慌,没事的!”】
两岁的池鎏朝正窝在保姆怀里嚎啕大哭,医院很吵,震得小池恒耳鼓嗡嗡的,头晕目眩,脑子里只剩下那个女人的眼神。
他没错。
他只是个十岁的小孩,小孩不会想起来撒这种谎。
看……池宗源这些大人都信了!
他没错。
连那个女人都拿不出证据证明他的错,他就不是错的!
时间飞快过去,不一会儿里面有人往外跑,说需要紧急输血。张华红和池鎏朝的保姆忙前忙后,都祈祷着大人小孩平安,在外地出差谈Vyach合作项目的池宗源正刚落地,从机场往回赶,也不知道多久能回来。
【“瞧把这孩子吓得……没事的,你妈妈会好的,啊”】
【“唉,真可怜……弟弟还这么小,怎么就难产了……”】
【“不过这孩子真懂事,还知道一直抓着妈妈的手,妈妈会很安慰吧。”】
那些……多余的,自我感动的路人。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明明都不懂他的心情。
他早就没了气力,双腿打颤地坐在地上,死死地盯着手术室,期待着一个不同于其他人期待的结果,能让他害怕的东西都消失。
【“刚才产妇大出血,极其危险。”】出来的医生满脸沉重,【“产妇已经……”】
匆匆才赶来的池宗源脸色骤变,【“什么?!”】
埋在骨子里的恶之花倏然绽放,小池恒绷紧的身体陡然放松。
【“不幸中的万幸,原以为脐带绕颈死亡的孩子,在窒息之后被抢救回来了。”】医生道。
小池恒脑袋“轰隆”一炸,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去。
张华红难过又开心,池宗源表情呆滞,池家的其他长辈欣喜若狂,好似点燃了子嗣繁衍的庆祝宴,还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阿恒有弟弟了。”
【“听说了吗?产妇孕期心情很差,经常没胃口吃饭,身体状态跟不上,所以……唉……”】护士窃窃私语道。
小池恒颤抖地看向自己的手,肢体发麻,双眼惊恐地睁大,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十岁那年,他的手就沾了血,从此便无法擦干净。
而他刚出生的弟弟,便是那个……他无法销毁的证据。
他自那以后便很谨慎,凡事都做得妥当小心,不再给任何人留下查找证据的机会。譬如现在,手套是防留指纹的,鞋子是防留脚印的,没有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他还在国内,他的“行迹”还在澳州境内移动,等他出国,便可以替换下来。